目光裡沈絕的背忽然轉動，緊接着季眠就看見對方的胸……肌。

他愣了兩秒，仿若若無其事的扭開頭，唇線抿得筆直。

沈絕轉過身後迅速套上校服襯衫，沒發現季眠稍顯别扭的表情，他幾大步過來撈起放在卡座上的校服外套穿上，就在季眠旁邊坐下，從包裡拿出那沓文件，邊填邊對季眠說話。

“下午兩節唐姐的課，她還真舍得給我們批假。”

“你也知道。”

“等會兒就回去？”

“嗯。”

“打車來的？”

“不然？”

沈絕被這一問一答的模式逗樂了，他停下手中的筆，扭頭看向臭着臉坐在旁邊的季眠：“還在生氣？”

季眠冷笑：“我有什麼立場生氣？”

又笑了，笑起來的确好看，沈絕盯着季眠的臉，小聲說：“謝謝眠崽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季眠攢眉：“不許這樣叫我。”

“嗯嗯，那謝謝季眠～”沈絕笑着收回目光，繼續填表。

季眠漸漸平靜，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絕翻閱的一張張文件，不同的名校校徽出現在頁面裡，直到沈絕翻開最後那張，填完起身，季眠才回過神。

“現在回學校？”沈絕活動手腕，将文件整整齊齊放進季眠的包：“我送你出去。”

季眠臉色複雜：“我是不認識路？”

安靜兩秒，他審視沈絕的眼睛：“你不回去？還要去做什麼？”

沈絕單手提着包，如實禀報：“還有點事，不是打拳，絕對安全，放心。”

“……”季眠哼了一聲，擡腿往外面走。

穿過甬道來到外面，季眠冷着臉走在前，沈絕背着季眠的書包跟在後，經過路口，季眠停下，轉身伸手：“包給我。”

沈絕低頭看着那隻指尖細長的手，擡頭微笑：“再陪着你走一段。”

他們依舊一前一後，走出小區後才分開。看着季眠上車，車漸漸駛離，沈絕臉上的笑瞬間消失，神色平靜無比，眸色晦暗。

他垂眸活動右手，剛才将書包還給季眠時碰到對方手指了，還挺軟。

不過小少爺的體溫也太低了。

他收攏指尖，緩慢的擠壓每一根手指，發出“咔咔”脆響，轉身不緊不慢往回走。輾轉過幾道路口站定在地下通道前，卻沒進去，側身往後面的巷子去。

沈絕陷入灰暗的小巷裡，掀起眼皮看着巷子深處一群人。中央的男生那張具有迷惑性的乖孩子臉露出嫌惡憎恨，他朝地上啐一口唾沫，冷着聲笑：“你還真敢來。”

沈絕活動另隻手，将衣袖往手臂上捋，沒什麼表情：“怎麼不來？”

他看着被一群壯漢簇擁在中間的沈嶺川，淡笑道：“難得有機會揍你，不能浪費。”

沈嶺川咬牙切齒：“沈絕，你真他媽和你媽一樣賤！你敢說你接近季眠沒目的？！敢說不是想依附季家博取我爸注意？！”

“别扯我媽。”沈絕眼睛黑得像深淵：“是你爸自己管不住褲.裆。”

沈嶺川氣得不行，他朝那群壯漢大吼：“愣着幹什麼，弄他啊！”

七八個壯漢齊齊朝沈絕圍攏過來，沈絕将兜裡的狐狸玩偶放進校服裡衣袋，擡眸對上沖來的人。

老街的下午充滿一股糜爛的散漫勁，這裡生活的人節奏緩慢，傍晚時間，街道上多了些飯後散步的老太太。

她們身邊過去個高個子男生，絲絲腥氣一晃而過，地上掉落個鑰匙扣。

“呦！小夥子，你東西掉啦。”一位老阿姨将鑰匙撿起來遞過去。

沈絕停下，轉身微笑：“謝謝您。”

老阿姨心想這還是個挺俊的小夥子，笑着說：“不客氣，你看着不像我們小區的人呐。”

沈絕仍彎着眼，說話很禮貌：“到這邊來辦事，對了阿姨，您知道這附近有賣糖的店嗎？”

老阿姨給沈絕指了個方向：“那邊有家小店鋪在賣。”

沈絕點頭：“謝謝。”

看着小夥子走遠，幾個老阿姨轉身繼續散步，邊走邊說：“現在的年輕人多禮貌啊。”

她們邊走邊聊天，路過一道巷口時，空氣中血腥味濃了起來，阿姨們齊齊一怔，停下腳步互相對視，扭頭往巷口裡看。

天色漸深，旁邊快壞掉的路燈不停閃爍，她們眯起眼往裡走了走，終于看清楚裡面的光景，饒是見過世面，還是被一群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流血的人吓了一跳。

***

晚自習，班上很安靜。季眠隻是請了下午的假，回來時桌上就堆滿了新下發的試卷。他緊趕慢趕，最後一節晚修下課剛好做完。

班上學生都還沒走，季眠也沒着急，翻出英語測試準備再做一組完形填空，這時一縷清甜襲來，在身後。

他握筆的手頓了頓，仰起頭，正對上站在他側後方低頭看他的沈絕。

季眠張了張嘴，唇上微涼，一顆奶糖抵着他的唇齒輕輕送進嘴裡，他怔忪間下意識咬住，睫毛輕顫，看見沈絕手指抵着唇對他笑了笑，示意他别說話。

季眠的座位在後排，除了他右邊兩三個同學發現沈絕的出現，其他人都埋着頭在做題。

班上隻有翻閱試卷的動靜，他們在這一隅的小動作莫名有種神秘禁忌感。

就好像在偷摸做壞事。

事實上課上吃東西的确不對，但現在是課下…

季眠垂着眼，舌尖輕抵奶糖，心想，他今天的糖好像吃超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