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而易舉地就想到了那個結果。
“我會死。”
少年蹙緊了眉頭,愁緒在短暫分别後又再度湧上眉梢,眼珠顫動着,陷入糾結之中。
風祭聚雲卻一改溫和的做派,有些咄咄逼人地緊随其後,追問道:“現在已經敦得知了真相,你不覺得該怪我自作主張,拿你的生命去冒險嗎?”
“……”
靜默思考良久,中島敦最終還是搖頭。
他反問了風祭居雲一個問題:“如果剛剛我真的沒有覺醒異能的話,風祭先生您會放任我死去的嗎?”
少年睜大眼看着風祭居雲,雖然是詢問,但臉上的笃定卻已經說明了他已有答案:“風祭先生不會這樣做的。”
他一定會在自己出事之前伸出援手的。
中島敦笃信着,雖然他對得出這一結論的原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卻堅信不疑。
掩藏的想法被揭穿,風祭居雲聳了聳肩,應道:“被敦你發現了啊。”
其實在他将那鐵箱投擲出去的那一刻,異能就處在蓄力狀态,以令他能随時插手幹預,隻是救人的方法,可能會和中島敦心裡想的會有所出入。
但風祭居雲沒有主動提及,中島敦也自然不會察覺到。
此刻,揭露事實的中島敦滿是不解:“可風祭先生明明是在幫我,又為什麼要那樣問我?難道風祭先生就不怕我真的誤會了您嗎?”
一路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風祭居雲卻在這個問題上罕有地選擇了保密:“這個問題的答案,還需要敦自己去想。”
面對少年眼中的失望,風祭居雲無縫切換了話題:“好了,敦,我們繼續剛剛你關心的問題吧,異能者的就業。”
中島敦立刻就将這個小插曲抛之腦後,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敦,現在已經确定,你的異能屬于攻擊系,那麼由功能系異能者擔任的文職和治療系主導的異能醫生都遺憾地與你失之交臂了,留給你的就隻剩下一條路了,做護衛、或者打手。”
風祭居雲話鋒一轉,忽然毫無征兆地問道:“不過再此之前,敦,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還請敦你不要隐瞞,能告訴我你發自本心做出得的選擇。”
中島敦正色地點頭:“我不會欺騙風祭先生。”
“那好,我的問題很簡單,那就是,敦,你能接受自己的手中沾染鮮血嗎?”
中島敦愣住:“血?”
風祭居雲隻當他沒聽懂,展開解釋道:“也就是殺人。”
啪嗒。
“殺、殺人?”
中島敦因為過于震驚,以至于一個腳滑一腳踩進了裝滿雨水的大坑裡,本就陳舊的鞋子和褲腿沾上了髒污的泥濘。
但他沒有注意到,因為風祭居雲所說的内容深深震撼了彼時正年幼的他。
“我知道這個問題對敦來說很沉重,但,若是敦要作為異能者走上這條路的話,這是無法避免的重要一環。”
風祭居雲依舊沒有催促,正如他剛剛所說那般,這個決定将會影響他的一生,容不得馬虎。
中島敦這次的沉默格外漫長,風祭居雲在等着答案的期間也沒閑着。
用手初步地對着中島敦比劃了一下後,在手機上填了一串數據,下達了訂單。
又過了大概快有一分鐘,中島敦再度開口,聲音輕顫,充斥着不安的糾結與猶豫:“做異能者,就非要殺人不可嗎?”
風祭居雲否認:“并不是,隻是那條路會很難走。”
中島敦臉色有所緩和:“但不是不能走吧?”
風祭居雲搖頭:“理論是這樣,但是現實……敦,這麼跟你說吧,我認識的這麼多異能者中,手中沒有沾染過一條人命的人數是。”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中島敦順着他的話猜測:“一半?”
“太高了。”
“四分之一?”
“還是太高。”
“那……十分之一?”
風祭居雲依舊是搖頭,并公布了正确答案:“從無一人。”
“一個都沒有?!”
中島敦整個人徹底僵住了,但在仔細回味着青年的話,他得出了一個更為恐怖的事實:“難不成風祭先生你……”
風祭居雲沒有說在二人見面前,他才剛弄死三個不長眼的,卻也沒有否認:“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