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澤川猶豫,周聽瀾抓住謝澤川衣領:“你忘記你同他在山寨中暢飲的樣子嗎!你要是不願去,我去便是,這次無論你如何攔我,我都不可能放棄!”
“哎——瀾兒。”謝澤川無奈妥協:“我陪你去!”
為放止像上回般敵衆我寡的現象,謝澤川點上十名暗探根據消息朝上京城東面的樹林走去。
衆人來到上京城東側,周聽瀾率先沖進樹林。
她四處搜索,肖若,肖若,肖若你在那兒啊?
寂靜的樹林中,雜草叢生,陽光斑駁地穿過稀疏的樹冠,幹裂的樹皮裸/露出來,形成一張張可怖的面容,小徑被落葉覆蓋,幾乎瞧不清走向。
周聽瀾心中慌張,這樹林中該不會有什麼猛獸吧?肖若的屍首不會被它們啃食殆盡吧?
不會的!不會的!
周聽瀾搖頭揮去腦中的可怕想法。
很快,她便在一棵大樹下發現一卷血色破布,她手指微微顫/抖伸向地上的血色破布。
破布下,殘缺的人體肢幹、頭顱和身體映入周聽瀾眼中,她驚叫出聲,急忙趕來的謝澤川見到這一幕,他捂住周聽瀾的雙眼:“瀾兒,别看!”
周聽瀾渾身打抖,她緩緩擡手将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下,動作機械,沒有生氣。
她呆呆地望着血色破布上肖若的頭顱,他的眼睛被挖去又縫合起來,嘴唇亦是如此。
恍惚間,周聽瀾腦海中浮現一幕又一幕同肖若相處的場面。
初見肖若時,他是驿站裡的店小二。
“這是上好的龍井茶,客官若是需要,直接喊小的便是。”
後來,驿站失火,他痛山寨裡的兄弟一塊兒讨要補償。
“給錢,不給錢,你們今日别想走!”
來到山寨,他對自己質疑:“給他們刀作甚,”
“看吧,真是……”
鎮子上賣菜刀賺到錢同謝澤川喝酒:“周姑娘,往後你說啥,肖某絕不二心,私藏的酒,周姑娘請!”
攤子被掌櫃打砸,他捂住自己滿是青紫的臉:“我的臉呦,如今被打成這樣,叫我如何出門見人啊!”
待到隔壁山寨來人,他勸說她:“周姑娘,你可别他們騙,他們之前還和我們搶糧食!”
直至昨夜所見,他被架在院子裡,喊着:“我……我不知道!”
肖若是那麼信任她,相信她能夠帶他過上好日子。
他笑着對她說“周姑娘,肖若等你帶我過上好日子!”的樣子周聽瀾至今仍清楚記得。
但是她卻失信了……
因為她,肖若被姚甯德抓走,臨死前遭受酷刑,他在死前會怨她嗎?
會怨的吧,若是沒有他們,他怎麼可能會死……
她仿若瞧見肖若站在她的面前,他和她說:“周姑娘,你瞧我今日賣出的菜刀,寨子裡的兄弟都誇我能幹呢?”
“周姑娘,這是鎮子上的嬸子給你送來的豆腐,說是感謝你的幫助,豆腐炖和煮都可好吃,我馬上讓兄弟們去準備!”
“周姑娘,你怎麼不說話啊?是有哪兒不舒服嗎?”
“……”
一幕接着一幕在腦中劃過,周聽瀾感覺腦中傳來陣陣刺痛,她嘴唇翕張,說不出話來,嗓子似被捏住般疼得厲害。
“周姑娘!周姑娘!”
她好似聽見肖若的聲音,周聽瀾驚喜轉頭,看見肖若,她忙沖過去:“肖若,你還在。”
下一刻她被拉住,額頭上覆蓋上一隻大手,微涼的手指觸碰到她額頭,她舒服地眯起眼睛,靠了過去。
然而她聽見對方驚呼出聲:“好燙!瀾兒,你在發高熱!".
“瀾兒!瀾兒!"眼前有隻大手在她面前上下揮動。
下一瞬,謝澤川的臉闖入視線。
周聽瀾瞳孔逐漸重新聚焦,眼前哪裡有肖若的身影,不過是血色破布上的一堆殘缺肢體罷。
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幻想啊!
她……發高熱?聽見謝澤川的話,周聽瀾看着摸上自己額頭,好像是有些熱,難過腦子有點痛。
然而她不過隻是發高熱便是如此痛,那肖若呢?他該多麼痛,肖若最怕疼,曾經在寨子裡劃破手指都要着急四處找藥材。
周聽瀾嗓音沙啞:“謝澤川,你說若是肖若沒有遇上我們,他會不會現下還能活得好好的,在山寨裡自由走動,吆喝兄弟們喝酒?”
“瀾兒,我們會為他報仇的。”
謝澤川攬住周聽瀾強忍内心痛苦寬慰她。
預料之中的危險并沒有出現,然周聽瀾因高熱不退被謝澤川勒令要好好卧榻修養。
謝澤川找來城中有名仵作花費半日時間将肖若殘缺的屍首重新縫合起來。
上等的楠木棺材裡,肖若像是壞掉的破布娃娃躺在裡面,他的眼睛及其部分零件已然找尋不到。
即使仵作能力再佳,他們也無法将肖若的屍首恢複成正常死亡的模樣。
謝澤川讓兩名暗探将人偷偷下葬于樹林深處,周聽瀾本想跟着,卻被他嚴厲拒絕。
“瀾兒,你身子現下還很虛弱,你放心,肖若的後事我會處理好。”
翌日,廂房門被敲響,一名暗探走了進來,他快步走到謝澤川身旁行禮:“大人,不好了,肖公子的棺材被人挖了出來,上面……上面還被刻上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