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聽瀾一臉恍惚地回到宴席之間,宴席已然接近尾聲。
沈侍郎剛與其他朝官吵架失敗,瞧見周聽瀾回來,宴會上她的表現令他不甚滿意,往日在侍郎府中對周聽瀾的欣賞亦是不再。
他臉上染上酌酒之後的绯紅,不滿地望着走回來的周聽瀾,眉頭蹙起:“你去哪兒了?處理一下衣裳要這麼久嗎?”
周聽瀾壓下心底地不适,心念沈侍郎自個兒在外嘴皮子不行,受上一肚子氣,怎将氣全數撒在府裡下人身上。
然而現下仍不是該暴露之時,周聽瀾低眉裝作做錯事的模樣,小聲道:“抱歉,大人,是小的誤了事,大人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小的嗎?”
豈料,沈侍郎不耐煩擺手:“要你随本官來赴宴是幹什麼用的,倒個酒都倒不好,去去去——滾一邊去,若是青竹在便不會犯下這般錯處!”
“我知曉的,大人,我自是不如青竹表兄,相必青竹表兄病也該養好,不久便能回來繼續服侍大人。”
周聽瀾心中腹诽,誰愛捧你的臭腳誰去!本姑娘既然已經拿到了證據,才不願伺候你這個僞君子!
沈侍郎本想他罵過周聽瀾後,她會上杆子安撫他這個衣食父母,然而他卻見周聽瀾說出一番抱歉之言後站在遠處不動。
他心中之火更盛:“滾一邊待着去,别在本官跟前礙眼。”
周聽瀾心中得意,毫不猶疑轉身便站在離沈侍郎遠遠的地方。
沈侍郎冷哼,他心中郁結,執起桌上的酒杯猛灌兩口,卻不甚嗆住,不住地咳嗽起來。
他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周聽瀾眼睛敏銳地讀出他的唇語,沈侍郎在罵為何連酒都要欺他。
周聽瀾心裡冷笑,沈侍郎啊沈侍郎,你同姚甯德及衆多佞臣謀害忠良時,可曾想過你們也在欺人!
扶昌的身影忽地闖入周聽瀾眼簾,他正穿過宴席,走到姚甯德身側,他手中拿着酒杯,上前替姚甯德擋酒。
衆朝官想與姚甯德攀關系,紛紛舉杯邀其共飲,然姚甯德在外老實,屬于不喜拒人之貌。
隻得苦了他身旁的一衆下屬,輪流上前替他擋酒,扶昌乃是姚甯德得力下屬,許多朝官皆識得他。
周聽瀾瞧着扶昌站在姚甯德身前,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仿若蒙上層層薄霧。
她看不透他!
适才在姚甯德書房門口,扶昌為何沒有抓她。
回想起書房前驚醒動魄的那一幕,當扶昌朝她緩步走來,她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跑!不能被他抓住!
然而,周聽瀾的背後是書房門,面前便是欲要伸手抓她的扶昌,退無可退!
“扶大人,注意你的行為,你逾矩了!”周聽瀾怒斥開口。
扶昌沒有停止腳步,當他朝伸出手時,周聽瀾下意識地閉上雙眼,然而預想中的感覺并沒有出現。
他輕笑一聲,周聽瀾小心地睜開雙眼,扶昌已經轉身離開,書房門口徒留下怔愣站在書房門口的周聽瀾。
周聽瀾将扶昌現下所有的行為串聯起來,他一邊忠心于姚甯德,一邊卻又将她這個敵對之人護住。
如此反差行為,周聽瀾曾多次懷疑過,眼下細想,不禁心驚。
莫非……
周聽瀾被腦中所想給吓着,然而沒有其他合理理由能夠解釋扶昌身上的矛盾。
宴席間的扶昌仿若察覺到周聽瀾的視線,他回望過來,燈光下的他仿若像個矛盾體。
宴席不多時便結束,沈侍郎面色不善地指揮周聽瀾去給其他朝臣道别。
周聽瀾依次去做,默默記下他們的臉,她唇角勾起一抹笑,不知到時候姚甯德下獄,這些朝臣中有多少人将因而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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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侍郎府,沈侍郎嚷嚷着要洗漱沐浴,周聽瀾依照将其洗浴用品備好,送至他房中。
“大人,您要的東西已經備好。”
他瞥了一眼,沒給周聽瀾任何好臉色,周聽瀾依舊不在意。
“滾出去,換個人來跟前伺候!不就說了你幾句,擺個死人臉給誰看!”
沈侍郎指着周聽瀾大吼道,大抵是喝過酒的緣故,他的脾氣有些暴躁。
周聽瀾應聲端起個水盆離開房間,不過就是一/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真是給他長點臉了!
出去正合周聽瀾意,她準備待會兒便去尋青竹,讓他回來。
周聽瀾叫來侍郎府另一名小厮去沈侍郎那兒伺候,随之來到侍郎府院子角落。
在拿到證據後周聽瀾便暗中聯系暗探,讓他們将青竹叫至侍郎府,道是他可以回來了。
青竹因本就是侍郎府小厮,在侍郎府中來去自如,周聽瀾到院子時,他已經待在那兒等她。
“聽蘭兄,你來了!”
周聽瀾制止住青竹的聲音,以防附近有人偷聽。
“青竹表兄,你莫不是是病糊塗了,竟忘記自己的身份嗎?我是你表弟!”
青竹為人機靈,霎時明白周聽瀾是何意。
“聽蘭表弟,我病已然好上許多,可以回府,辛苦你近日替我照顧大人。”
“咱們兄弟一場,談什麼生疏話,沈大人很好,他今日還帶我去參加尚書大人的宴席,席面上皆是貴人。”
周聽瀾假意和青竹套着近乎,餘光卻瞅向院子暗處的某個角落。
看來沈侍郎對她在兵部尚書府上的行徑存疑啊!
暗處之人觀察周聽瀾和青竹好半晌,見都是些家常,他仿若無奈,随之悄聲離去。
在瞧見他離去的瞬間,周聽瀾臉上神色驟變。
“青竹,我這邊事情已經結束,袋子裡是我給你的酬勞,之後你要要死我隻是來替你的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