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京城不遠處的兵營據點内,端王看着面前的沙盤冷笑:“過幾日,本王将率領大軍攻破上京城。”
扶昌遞給端王一杯新泡好的茶,他目光落在沙盤上:“殿下定能取得勝利。”
“扶昌,你看如今的上京城兵器嚴重短缺,且無鍛造材料,城中糧草沒有多少,支持不了多久。”
“殿下英明,現看來上京城已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端王将手中茶杯放下,他走向角落中的籠子處,一隻漂亮的白色雪貂正躺在裡面熟睡。
他将雪貂抱起,忽地想到什麼:“饒永安已死,皇城司群龍無首,扶昌你可知罪可能接替者是何人?”
扶昌躬身回道:“屬下猜想是謝将軍。”
“是謝國公府上那位?”
“回殿下,正是,此人常年駐紮于北疆城,是個棘手的家夥,然而他依舊比不過殿下分毫。”
哈哈哈——
端王放肆大笑起來,手指順着懷裡雪貂的毛發:“那是自然,上京城如今沒了兵器,就如同隻沒牙的老虎,不堪一擊。”
他的手掌放在沙盤之上,上京城被他牢牢掌握在其中。
“得到上京城,本王易如反掌。”
扶昌眼中劃過一道異色,附和開口:“殿下出馬,怎會失敗,即使上京城的人再如何努力,皆如水中撈月。”
“殿下,屬下曾在姚尚書身側聽他提及過一件事,雖此人不足為懼,但屬下怕其會饒我們的事。”
端王眼眸微眯:“你直說便是。”
“姚尚書時貪圖大量銀兩,緻使各處軍饷皆不足,北疆偏遠,軍饷虧空更甚,北疆城因此兵器不足,處于劣勢,情形與眼下的上京城十分相似。”
“究竟是何人所助?”端王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扶昌。
扶昌擡手擦去額頭的汗水:“是……是前丞相之女,周聽瀾,不過殿下放心,此人雖現在上京城,卻無甚威脅。”
“你說得對,區區女子,怎能對本王造成威脅。”端王語氣頓了頓,好奇問道:“不過本王很好奇,她是如何解決北疆困窘的?”
扶昌趕忙回道:“此女乃是名鍛刀師,鍛刀技藝費尋常鐵匠所能匹及,方能平複北狄。”
端王坐在椅子上,他将雪貂放于腿上,重新拿起茶杯小酌一口:“不過是個鍛刀師,上京城鍛造材料已空,又無鐵匠,單憑她一人掀不起什麼風浪。”
扶昌稱贊:“殿下蓋世無雙,單憑此女,阻礙不了殿下的大業。”
端王被扶昌誇得心裡飄飄然,他擺手接着道:“上京城中糧草無幾何,本王那老不死的皇兄本王清楚,最是見不得百姓因他而受苦,到時候本王略施威脅,他們怎能攔得住本王。”
扶昌聽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些許擔憂:“殿下所言極是,屬下眼下還有個憂心之處。”
“盡管說便是。”
“我們圍住上京城,裡面的人束手無策,活活悶死于内,然我們還得考慮外在的敵人。”
端王不在意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周圍城池中的将士嗎?”
扶昌将茶杯倒滿,重新遞給端王:“正如殿下所想。”
“本王還以為你擔心什麼呢?”
端王嗤笑一聲:“你放心,本王早就派人将周邊城池控制住,且消息被阻隔,他們來不了。”
“可是……”
“可是什麼,本王瞧你就是過于憂慮,其實沒必要,就上京城如今的樣子,本王實在沒放入眼中。至于宮中,本王從前在宮裡已買通内務府管事,更加沒有問題。”
扶昌垂頭低聲道:“是屬下多慮。”
端王拍拍扶昌的肩膀,吩咐道:“幾日後,你帶人去将士去城下進行強攻,若是不行便進行圍城。”
“是,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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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武庫司内,周聽瀾剛鍛好把長刀,放下鍛造錘,便感覺自己的腰被人抱住。
她驚呼:“你不是暫時接替饒大人的位置迎戰嗎?怎麼有空找我?”
謝澤川今早還忙得像個陀螺似的,怎晚上就如此閑?
謝澤川蹭了蹭周聽瀾的頸窩處,喃喃道:“已經部署下去,我放心不下你這邊,過來看看。”
周聽瀾看着鍛造台上剛鍛好的長刀,她歎了口氣:“幸好之前我讓太子殿下搜集來大量的鍛造材料,端王搬得真空,真是一點兒也不給我們留。”
謝澤川眼底升起擔憂:“瀾兒,這麼多刀你鍛造得過來嗎?”
周聽瀾寬慰他道:“我已經讓太子傳信給山寨裡的兄弟,他們現下應當已經在趕來的路上,況且太子殿下已經将皇城司及其兵營中略懂鍛造的将士都送我這兒來,我已經輕松不少。”
何來的輕松,不過是暫時的忙裡偷閑,苦中作樂罷了。
想起死去的肖若,周聽瀾悲從中來:“謝澤川,你說他們要是得知肖若死了,他們會怪我們嗎?”
謝澤川輕聲安慰她道:“不會的,瀾兒你莫要再将肖若的錯怪于自己身上。”
周聽瀾稍稍振作起來:“我會盡快調理好,眼下最要緊的是盡快多的鍛刀,上京城内的兵器太少,端王随時都會帶兵謀反,我們得做好準備。”
她随之又道:“也不知道母親他們眼下到哪兒了?說好讓他們參加我的婚禮。”
“瀾兒,我以後會補給你一個更盛大的。”
“好。”
兩人又膩歪了片刻,謝澤川始終抱着周聽瀾不願松手。
周聽瀾無奈,她将身後的謝澤川推開:“好了,你别妨礙我鍛刀,你閑,我可忙着呢!”
謝澤川還想上前卻被周聽瀾厲聲阻止。
“你若是太閑就去給我整理鍛造材料去。”
謝澤川癟嘴,委屈巴巴地盯着周聽瀾,在沒得到她半點眼神後,老老實實地待在旁邊整理鍛造材料。
“我果然招瀾兒,嫌棄,嗚嗚嗚。”
周聽瀾聽到謝澤川那三聲假得不能再假的哭聲,滿頭黑線,謝澤川他到底要幹啥啊。
實在受不住謝澤川的茶言茶語,周聽瀾拽住他,将其拖到鍛造間外面:“你給我出去!”
趕走謝澤川,周聽瀾長舒一口氣:“總算安靜下來。”
周聽瀾拿起鍛造錘繼續開始新一輪的鍛造,不知不覺,外頭日光透光窗戶照射進來。
“鍛刀累了吧,過來喝些粥。”
周聽瀾以為是謝澤川早上來給自己送早膳,沒太在意:“你幫我放桌上就行。”
然而良久卻無人回應。
周聽瀾狐疑轉頭,便瞧見喬氏正端着碗粥站在她身後。
“母親!”
喬氏将粥碗塞給旁邊的周逸明手中,跑上前将周聽瀾抱入懷裡:“瀾兒,你受苦了,瞧你都瘦成什麼樣。”
周聽瀾望向周逸明身後走進來的人,她驚喜道:“李大夫、你們……你們怎麼一塊兒來了!”
喬氏溫聲解釋開口:“我們剛才來怕打擾你,又擔心你沒吃早膳,餓壞身子,所以才出聲喚你的。”
“至于他們,我們恰好在半路碰見,發現都是來上京城的,便一塊兒來。”
“最巧的是進上京城後一問路,又碰上了。”
周聽瀾心中訝異,竟然會這麼巧!
山寨裡的兄弟們附和:“是啊,周姑娘,真是太巧了。”
謝澤川接過周逸明手中粥碗,招呼山寨裡的兄弟坐下。
“瀾兒,我們邊吃邊聊。”
“我們聽見周姑娘有需要,便徹夜趕來上京,話說怎麼不見肖哥?”
肖哥不是最崇拜周姑娘,關鍵之時,怎不見人?
周聽瀾喉頭哽咽:“肖若他……”
謝澤川見狀,粥是喝不成的,他拿過粥碗,放在一側的桌上。
他沉聲替周聽瀾回答:“肖若他不在了。”
鍛造間内誰都沒再說話,沉默良久,方有人再度開口:“肖哥怎麼會不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姚甯德,是他殺死了肖若。”
周逸明聽到姚甯德的名字氣憤不已:“他果然還是如之前般殘忍暴虐。”
山寨衆人也不忍心,見周聽瀾面上傷心至極,忙寬慰道:“周姑娘,我們不會怪你,你也莫要傷心。”
“你們……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