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太久,都忘得差不多了。”蘭珩低眉順眼,已然順着她的手将自個的臉貼了上去,不比在外的略顯呆澀,這會兒眸子中透了光,溫熱的氣息吐在她手上,“主子讓奴才感到熟悉,不過三四年前的事,都還記着呢。”
阿芙眸子亮了一瞬,克制住想要抽回手的沖動,示意他往下說。
“沈才人在東宮時有孕過,不過她是太後娘娘送得人。”他記得那碗堕胎藥是他親自送上,沈才人當年不知情,落胎後恨極了他。
“皇上的心可狠了,主子千萬不要被蒙騙了。”
“是皇上殺死了沈才人的第一個孩子。”阿芙睫羽輕顫。
蘭珩輕哼:“我和主子悄悄說,主子可不能說出去,這會要了奴才的命。”
阿芙抽回手,蘭珩一雙眸子直勾勾看着她。
他瞧得體弱,面色如雪像是久病未愈,眉心一點嬴紅平白添了顔色。
如同白雪中一點殷紅的梅花。
太過驚豔完美,可惜是個太監。阿芙這般想着。
“宮中想要站穩腳跟,憑得是肚中的皇嗣,容華主子年輕貌美,有時候子嗣的事又急不得。”
蘭珩輕輕說着,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五月吹進來的風帶來濃郁的花香,和蘭珩身上的味道很像,但沒有他那般若有若無,勾人心尖。
他的意思是子憑母貴,阿芙的家世、身世在這宮中都不夠看,想要升位分,單單的寵愛并不夠用。
阿芙有野心,她在宮裡三年,能笑到最後的赢家都是手握權力,最後會輸,亦是輸在最後的一步。
而非不明不白成了替罪羔羊,就如她平白擔下害死柳明熙孩子的兇手。
先帝沒罰她相反處處護她,但證據确鑿,先帝單薄的語言也翻不了案,她吃了這個虧,還要感恩戴德。
蘭珩說:“主子還年輕,皇上今日提到了您,或許會來瑤華宮。”
阿芙喚來绮山和瑤草,将擺在架子上的焦尾取下,修長指節撥弄琴弦。
屋外,梨花已謝,結了小小的果子。
牆角的芙蓉開得愈顯嬌豔。
阿芙說道:“都按照平常來。”
沈才人有孕,皇帝不管再急,為了面子功夫,今日也要去看一眼沈才人。
用過午膳,阿芙抱了琴,思慮再三最終沒換掉這件裙子。
比起藍色,她會更喜歡皇後贈她的這件衣裙,瑤草想了想,又在她發間多簪了一支銀鈴簪子。
風一吹,耳邊便有細微的叮當聲。
因為有人住,即便阿芙用琴樓的次數少,宮人上下也不敢偷懶,登上木梯的兩側各擺了一個鬥彩蔓草紋瓶,花瓶中插了幾枝花,兩側用來觀賞的地方多了些裝飾,五彩的繩子繞在邊上,站在樓下多是觀賞。
阿芙将琴擺在桌案上,挂在兩邊的圓形鈴铛換了樣式,都是依照潇霁光的喜好置辦。
琴樓有兩樓之高,在風口處,踮起腳尖,可以看見朱門外宮道上行走的人,自而也能清楚看見皇帝的儀仗。
蘭珩候在上樓之處,略顯心不在焉。
很快,長闊宮道拐角出現帝王随行的儀仗。
是潇霁光來了。
阿芙做事時向來用心,蘭珩悄悄垂下眼簾。
待帝王行至瑤華宮,宮人刷啦啦跪在地上,阿芙聽見太監的通報才回過神。
彼時皇帝已經移步上琴樓,兩人共處時,随身伺候的宮人就顯得礙眼,蘭珩被刮了一個眼神,默默退了下去。
琴樓下,劉慶寶端詳良久,隻見夜色漸黑,歎了口氣,問道:“她又是你從前有過勞什子過往的人?”
“許是吧。”蘭珩搖頭,“都記不住清了,我看漂亮姑娘,都覺得有些熟悉。”
劉慶寶說:“那是柔容華,和旁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