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回回幾句話,華月、彩月二人聽了半月,太醫張口的那瞬就明白要說些什麼,隻有張妃一人聽了一次又一次,深陷其中不願清醒。
好在,現在已是五月中旬,月底便是萬歲節。
萬歲節是皇帝生辰,皇後在賞花宴之後便與德妃、戚妃二人操辦,因是第一個萬歲節,三人皆格外謹慎。
宮中妃子尚不多,但為在宴會中脫穎而出,都鉚足勁準備,或舞或唱或奏,送上的沒一個重複。
五月甘八,萬歲節在集英殿舉辦。
華月拿上挂在畫架上的百獸圖,輕歎了聲。
潇霁光喜愛舞樂,尤其是《長相思》,這些在宮中已然不是秘聞,可張妃不會舞、也不會樂器,隻怕皇帝會忽略了畫,又一次寒了張妃的心意。
集英殿燈火輝煌,恭維贊歎湧不絕耳,在大事上,皇帝事事順着皇後,故而冷落座下幾位寵妃。
阿芙身邊是佘美人和妙貴嫔,妙貴嫔是明豔的容貌、嬌縱的性子,遠沒有佘美人那般好說話,三人眼觀眼、鼻對鼻,左右都不是好相處的,各撇了臉轉過頭。
很快,到宮妃獻藝的環節,皇後和德妃送了親筆所寫賀詞字帖,張妃送百獸圖,謹妃送金龍戲珠香囊。
戚妃撫了一首長相思,安充儀和妙貴嫔先後獻曲,再後,則是阿芙。
她選了潇霁光教得清夜吟,興緻淡淡的帝王在琴弦撥弄得那一刻回了神。
着赪尾色縷金百蝶曳地裙的女子端坐殿中,面試遮了金簾面飾以作裝飾,指尖起落是琴音袅袅。
潇霁光覺得有趣。
阿芙實在貌美,身世又實在低微。
她聰明好學,溫柔似水偶時又愛耍耍性子,一切都恰到好處的點在潇霁光的心尖上。
他記得父皇曾經就是這般教母妃,後來母妃在宴上彈奏父皇教她的曲子。
思緒如潮,潇霁光喉結滾動,夾雜着霜意的眸子不知間柔和,落在殿中女子身上化為柔情。
很顯然,不管是前邊的戚妃還是後面的佘美人,都比不過皇帝在這一刻的感覺。
面飾底端穿了珠子,金鍊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那雙目光太過癡迷,落在她身上頗有重量。
太過惹眼了。
阿芙這般想。
好在一曲結束,她該下場。
于潇霁光而言,有了上一面的驚豔,後面的已然無心觀看,落到後面便也索然無味。
回到坐席,瑤草在邊上布菜,每個各挑了一些。
白花花的鲫魚豆腐湯還是熱乎,瑤草舀了一碗魚湯放她跟前:“主子這些日用得少,奴婢聽沈才人說今日的魚湯開胃,您也喝一些吧。”
阿芙喝了小半碗墊肚子,裡邊的魚肉半點未吃。
宴會一直到亥時,潇霁光已然半醉,囫囵指了阿芙,帶着人便回了乾清宮正殿。
阿芙清靜慣了,潇霁光這一指,要她成了一次焦點,瞧瞧那些眼神都能将她掩埋。
“臣妾還以為皇上會選戚妃娘娘呢。”
到乾清宮帝王所住得養心殿,阿芙才緩了下來。
潇霁光揉了她一把:“一股子醋味。”
“學了這般久的曲子,朕不選你,又該一個人躲着生氣了。”
禁锢在腰間的大掌愈發放肆,潇霁光不算重色,于她而言宮中妃子是解悶的鳥兒,或有喜愛的,便會多花些心思。
他寵幸人都在偏殿,阿芙也不例外。
到偏殿時夜色黑沉,隻有太監手裡的燈籠是亮的。
阿芙侍寝的次數算不上少,兩隻手能數過來,早就熟悉潇霁光在床榻上的霸道。
但她今日心事不在床榻,甚至不想和潇霁光睡,左右看了圈,發現今日蘭珩并沒有伺候在身邊。
“發什麼呆呢?”耳邊響起男人渾厚的聲音。
阿芙被拉回養心殿偏殿的床榻上,甜膩厚重的龍涎香從綠釉狻猊香爐獸嘴中吐出,緩緩拉長了線,慢慢鑽進重重簾幔,充斥在鼻尖。
身上沾了宴會上留下的胭脂水粉味,她今日不想侍寝,她想任性一次。
阿芙手中用了力,将身後的帝王推開,興緻缺缺道:“皇上,臣妾今日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