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潇霁光扶起她道,“朕說了,沒有問罪你的意思,那會兒是晚上,除了她二人,鳳儀宮的宮女就隻有兩位,梓潼從病起,貼身照顧的宮人就少了大半,都是青玉、淡玉兩人照顧,但現在她二人殉主,朕不能不來問問你。”
潇霁光剛聽說此事自然是不信的,阿芙最是溫婉賢良的性子,在宮中小心翼翼的人,怎會做出氣死皇後的事。
但随着兩位貼身侍女殉主,剩下兩個都問不出話來,不能不使他多想。
這事耽擱了久,能看出潇霁光對孝仁皇後是有幾分情誼在。
她将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除去杜家的那些爛事,他滿意這位寬容大度、公允的皇後。
潇霁光扶她坐在羅漢床上:“你有孕在身,這事不用多慮,當是皇後重病撐不住了。朕還有政事未處理,你安心休息吧。”
阿芙溫和應下,待人一走,瑤草端着安胎藥紅着眼睛跑了上來,她将安胎藥吹涼了遞到阿芙手中,藥汁黑濃,阿芙端起藥物,面色略顯蒼白。
瑤草擔憂說:“皇上若真相信主子,也不會在知道您有孕,來興師問罪,奴婢當初就該勸着您,不準您到鳳儀宮,惹了這事上身。”
皇後喪儀為緬懷尊重,阿芙有孕在身也不敢在這幾日有半點懈怠,事事都打得精細跟在安妃的後邊。
前些天白日守孝累着了,不能沾葷腥,隻能吃些雞蛋羹,近些日身子就不大好,現在動了胎氣需要好好溫養。
阿芙搖頭:“我倒不覺得後悔,至少知道趙貴妃的尾巴露出來了,她等着皇上立後呢。”
甘泉宮的做派令她不喜,大張旗鼓得就怕沒人知曉她現在的得勢。
大皇子年紀漸長,宮裡皇嗣少,隻怕趙貴妃的目光也要打在皇嗣身上了。
她找太醫查了皇後藥方,因為不放心,又讓绮山拿到了宮外,幾日折騰下來,宮外大夫和宮内說得都一樣。
不過藥是溫養之物,對皇後病理想要根治并不對症。
潇霁光無心後宮,趙貴妃勢大,每日早上的燕窩,中午的雞湯都會雷打不動送到慕容小儀手上。
同時宮中妃子裡面,這些日獨舒小儀最得貴妃喜愛,各種姐姐長妹妹短,近些日領了給慕容小儀送燕窩雞湯的活,來監督慕容小儀有沒有用湯,她瞧得是清冷美人,實際話密慣會拿貴妃來做勢。
礙于趙貴妃威壓,阿芙又不是瑤華宮的主位,平時做得隻能幫忙格擋一二,她們同是小儀,舒小儀又有封号,比她高了半級。
阿芙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月份漸大,她隻在自己院中走動,有時候後配殿各種瞞着,她也覺得頭疼,隻能借身體不适,命舒小儀不準在随意來這瑤華宮。
有此命令消停了半月之久,眼看到了初春,這些日陰雨連連,晨起時還覆了層白霜,聽手下宮女說,貴妃得了一頭幼鹿,準備做炙烤鹿肉,宴請了皇帝和宮裡妃子,不過三位妃子都拒絕了。
“主子!”绮山匆匆進來,裙擺被雨水打濕了一片,“舒小儀又去後配殿了,慕容小儀昨日說不想見客,她又帶着宮人直接闖了進去,現在兩人鬧起來了。”
窗外雨水淅瀝,瑤草見了,對她道:“是雨夾着小雪,這天氣可比雪天還冷,主子為了大皇子和腹中皇嗣着想,該愛惜自己的身子。”
阿芙不是主位,此事她不參與當個甩手掌櫃也沒事,最多出了事遭幾句指責。
但慕容小儀打一開始不住瑤華宮,是後來和她還有貴妃商量請示後搬來,腹中有皇嗣,阿芙是擔下了照顧她和皇嗣的指責。
阿芙眉頭一皺:“備傘,我去看看。”
瑤草道:“主子,您的身子。”
“無妨。”阿芙已站起身,“慕容小儀性子軟,舒小儀仗着皇上的寵愛貴妃撐腰,我怕她會受欺負,任舒小儀拿捏。”
阿芙扶着瑤草的手走向後配殿,剛至廊下,就聽見舒小儀尖細的聲音穿透雨聲,回蕩在遊廊,“妹妹這是不給貴妃娘娘面子?這血燕可是皇上賞的,連柔充容都未必有呢!”
屋外的宮人貼耳俯首,各個戰戰兢兢不堪重用。
阿芙見狀加快腳步,推門而入。隻見慕容小儀半倚在椅子上,小臉煞白,面前一碗燕窩絲毫未動。
舒小儀站在她跟前,穿着顯眼的粉色衣裙,發間不符合身份的金步搖随她手上動作晃動。
“柔充容怎麼來了。”舒小儀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雨天路滑,姐姐有孕在身,還是少走動為好。”
阿芙微微一笑:“舒小儀有心了。我聽說慕容妹妹身子不适,特來看看。”她目光落在那碗燕窩上,“這是貴妃娘娘賞賜的燕窩,是不合胃口嗎?”
慕容小儀眼中含淚,輕輕搖頭:“是我實在沒胃口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