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體溫和呼吸幾乎籠罩她的全副神經,腦子裡不停地回想過去和朋友一起看過的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動作片”。
床墊在梁孟津的動作下輕輕颠簸。
喻嘉壓着被褥側過身去,眼睫不住地顫動。
身旁霎時靜默,沒了聲音。
應該是躺下了。
“喻嘉。”
逃是逃不掉這一回的,喻嘉在心底歎口氣,佯裝剛剛被叫醒的模樣翻過身:“嗯?”
“家裡還有多餘的被褥嗎。”
“……嗯?!”
忽然清醒。
喻嘉低頭一撇,床上大半的被褥都叫她翻身卷走了,身量高大的男人隻蓋到了小腹。
他的襯衣外沒有穿戴肩帶,領口少系了兩顆扣子,慵懶松垮,修長的雙腿微微屈起,整個人少了束縛感,冷峻卻随意。
現在是深秋季節,家裡并沒有多餘的被褥,櫃子裡隻有春夏用的薄毯。
聞言,喻嘉把被子分了些過去給他,“不好意思。”
這張床勉強容納兩個人躺下,肩挨着肩,幾乎沒有翻身空間,大半空間都叫她占了。
她略一擡眼看見梁孟津大半身子懸空着,這才紅着耳尖往旁邊挪,“不好意思梁先生……”
又搶被子又占位子,喻嘉窘然臉熱。
誰知再翻身時身後懸空,腰腹驟然一緊,她被一股大力卷着往回,猛得一擡頭時撞上男人堅硬的下颌。
“小心。”
沉沉的氣息在她頭頂上方,近得能聽見他的心跳。
喻嘉僵硬地仰起小臉,正好對上他自上而下的深邃目光,那目光将她緊緊鎖住。
“先别睡,還有一件事沒做。”
“……”
“很緊張?”他低眸。
喻嘉搖了搖頭,複又點了點頭。
“不用緊張。”梁孟津微微勾唇,慢條斯理地她的頭發往耳後挽,再擡手緩緩撫平亂發,“總要經曆的。”
喻嘉頭腦一片空白:“我…有點怕。”
“怕什麼。”
他極有耐心,嗓音蠱惑如同誘哄。
“我就是…怕。”
喻嘉低着頭,“我沒有經驗。”
梁孟津:“沒事,不會很久。”
“不、不會很久?”喻嘉眼眸睜大,仰頭問:“那是多久?”
“幾分鐘。”他的語氣很平,“現在很晚了。”
“幾分鐘?!”
喻嘉愣怔。
梁孟津摸摸她的頭發:“嗯,先坐起來。”
他喜歡坐着做那件事?
喻嘉臉頰紅得不像話,掙紮了一番過後,咬牙豁了出去。
她慢騰騰撐着坐起身,細瘦白皙的手臂緩緩攀上男人的肩膀,因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羞怯地低着頭跨.坐上去。
身下的人霎時一僵。
房間裡長久的死寂。
“……嘉嘉。”
他忽的出聲,格外低沉。
喻嘉太緊張了完全沒聽他叫了自己什麼,緊緊閉着眼睛:“梁先生,請您輕一點可以嗎?”
她的要求應該也不過分…
沉默幾秒後,梁孟津嗓音啞了幾分:“我不是那個意思。”
“……??”
“我外祖想跟你通視頻電話。”
喻嘉猛地擡起頭,臉頰瞬間紅透。
“原來你是說這個。”他存心想使壞,掌心扣住她的腰肢,眸色漆黑:“明天再打電話,也可以。”
原來不是要跟她…
天呢,那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虎狼之詞。
喻嘉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慌亂掙紮道:“怎麼能讓長輩等呢,我們、我們還是先打電話吧?”
這姿勢太過親密,裙子層層堆疊在兩人身前。
不知喻嘉不知輕重地碰到哪裡,他漆黑的眼眸頓時一暗,繃緊了嘴角,眉眼間似有忍耐:“好,先下去。”
十幾分鐘後——
喻嘉老老實實平躺在另一邊,胸膛還在因為剛才的烏龍而微微起伏。
她心虛地往旁邊瞄了一眼,浴室水聲依舊。
晚上快十點多,老人家應當已經睡了,這個電話最終沒有打成。
就連喻嘉自己最後什麼時候睡着,梁孟津什麼時候出來的她都全無印象,竟然就這樣在膽戰心驚中沉沉睡了過去。
*
周宅二層書房。
“混賬東西!”周紹宗順手抄起桌上的文件扔出去,“明宏地産的項目那麼多個,你為什麼非要故意和你哥哥去争那塊地皮?!聯姻大事都讓你搬出來玩,你可真是好能耐啊!”
周煜馳把那份文件撿起來,嗤笑道:“爸,什麼叫故意和他争。就不能是我恰好也看重那個項目,和他公平競争而已。”
“公平競争?”周紹宗做了十幾年生意,商場上的手段見過千八百,他銳利威嚴的目光掃過來:“你這是讓人看周梁兩家的笑話!我告訴你,現在是明宏進軍新市場的關鍵時期,和宋家的婚事勢在必行!你就是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周煜馳果然變了眼神:“結個屁!這隻是一場交易!”
“你是還惦記着那個和你從南城來的女孩是吧?”
周紹宗一針見血地戳穿他:“我聽說你前段日子跟她分手了,還是在你的訂婚宴上。你能和她及時了斷,心裡應該也明白,明宏不會需要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女人做周家未來的女主人,她對你的未來提供不了任何用處。”
聽到這裡,周煜馳愕然擡頭。
他從來沒有在他父親面前提起過任何與喻嘉有關的事,甚至刻意避免兩人見面。
“你從不帶她見我,難道不也是有這個顧慮。”周紹宗了解二兒子,他的心思遠比那個沉穩内斂的大兒子要好猜得多,“既然你心裡清楚,就把心思放在和宋暖的婚事上,她才是能成為你助力的人。”
“誰說我要和她斷了?我不會跟她分手。”他緊緊攥緊拳頭,憤怒地挪開眼神:“絕不。”
當初梁孟津那麼痛快地躲到英國,現在突然又回了京市,他當然更加不能對喻嘉放手。
周煜馳要讓他所謂的親哥親眼看着,喻嘉有多喜歡他、多麼縱容他,多麼願意為了他而做一切妥協。
他不能讓喻嘉離開自己,甚至下意識把那天私宴上喻嘉拉住梁孟津的事當做鬧脾氣。
那天是他做的過分了,喻嘉會生氣是正常的。
但他不相信喻嘉真的會舍得離開自己,茵橋三年大學四年,周煜馳自認為足夠了解她。
不論什麼情況,隻要周煜馳回來,她一定還在那裡等着。
畢竟喻嘉親口說過,她最喜歡他。
他驅車從周宅出來,一路行駛到喻嘉所在小區的樓下。
下午六點,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區門口人來車往,紮眼的勞斯萊斯跑車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他給喻嘉發消息:
「我在你家樓下,有話對你說。」
隔了幾分鐘,喻嘉先發了一個問号:
「?」
「周煜馳:那天的事的确是我顧慮不周,所以對你說了重話。和頌美聯姻本來隻是權衡之計,最遲後天就會發布取消聯姻的新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