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一片深邃絢爛的紅色星雲中央,被喻嘉買下“命名權”的那顆小行星散發着遙遠而又閃爍的光。
像玫瑰中央包裹着的花蕊。
賀正辰眸光變幻,盯着屏幕中被放大的圖片,眼睛一亮:“這顆星星的确很受歡迎。非要說的話,大概是星協這類組織的銷冠星。”
“嗯?”
賀正辰有模有樣說:“宇宙花了些時間将你精雕細琢,使你與衆不同——額不是,這不是我說的啊,一個叫露比考爾的加拿大詩人說的。有人用她的這句詩形容ONL1111号小行星,比喻獨一無二的愛。”
“……”
她發誓她買的時候隻是因為那片奇似玫瑰的星雲很漂亮,絕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層意思。
賀正辰知道她面皮薄,也沒繼續打趣,看了一眼近期的時間,頗有些遺憾地說:“不過近期幾天京市天比較陰,觀星的事還得等時機。不過你别急,我幫你看着日子,到時候提前告訴你,你不用隔幾天過來看,師兄辦事你放心啊。”
兩人聊了一會,喻嘉跟着工作人員參觀了陳列館,還去看了天文望遠鏡。中午她幫忙訂了飯,是京大附近的粵菜館,深得賀正辰的心。
臨走前,喻嘉走出幾步後又回頭:“師兄,你說的那個比賽能發我個鍊接嗎,我打算去碰碰運氣。”
“沒問題。”他應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哎對了,你一會是準備回市内嗎?”
喻嘉點點頭。
賀正辰說:“那正好咱們一塊,開我同事的車,我正好要回學校去聽一個座談會。”
“謝謝師兄。”
車開進市中心時是下午三點多,賀正辰問她在哪裡下,喻嘉看他的導航軌迹恰好經過漫咖就說:“師兄,你把我放在這家咖啡館門口就行。”
正好此時,一通電話打進來。
“嘉嘉?”梁孟津應該是在車裡,她聽見了停車熄火的聲音,“結束了嗎,我過來接你。”
這把嗓子低沉好聽,賀正辰側眸一眼,打了個方向拐進左前方的馬路,漫咖就在對面的街。
喻嘉用眼神向他緻謝,一邊拿着手機一邊解開安全帶:“你出門了?”
“嗯,去公司取了點文件。你到哪兒了?”
“我……”喻嘉頓了頓,想着公司離家近,他要是再特意過來一趟漫咖還得繞路,就說:“不用了,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大概半小時就到家。”
她拉開了車門,用眼神向賀正辰緻謝。
賀正辰大方地揮了揮手,聲音很小:“學妹,那我就先走了。”
喻嘉也笑着揮揮手。
話筒裡沉默幾秒,“嘉嘉。”
“……嗯?”
“擡頭。”
喻嘉不明所以地擡起頭往前看去,先是看到一輛純黑的連号庫裡南,車門前立着一道清隽挺拔的身影。
“……?!”
男人長眼漆黑,望向她時平靜的眼眸微有波動,純黑色的高領羊絨毛衣襯得人内斂沉穩。
雪在這時變小了,鵝毛般的白色落在他深木棕的絨面大衣上,梁孟津把手機收回口袋,朝她過來。
“你怎麼在這?”喻嘉說。
梁孟津牽好她的手,放進自己寬大的口袋裡捂熱,神色自若地說:“路過。”
喻嘉感到指尖微燙,細細往前探索才發現他在口袋裡放了一隻暖寶寶。她亂動的指尖被梁孟津察覺,下一瞬便被握得更緊。
她慢慢擡起頭:“你…心情不好?”
“沒有。”
喻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猜想他也許是聽到了賀師兄的話有所誤會,忙不疊解釋:“剛剛送我過來那位是我大學的學長,以前也是我們攝影社的社長。我隻是請他幫我一個忙,師兄正好要回學校,所以順便送了我一程。”
“學長?”梁孟津神色緩和幾分,不知想到什麼,薄唇微抿:“說起來,我應該也算是你的學長。”
這話說得酸,喻嘉愣了愣反應過來,唇角彎彎:“對哦,我忘了你也是京大畢業的。那,梁、學、長?”
梁孟津勾唇輕笑。
他們之間應該差了得有五屆,轉念一想,喻嘉又覺得不對:“不過,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賀正辰因為考進了國家級重點單位,時不時被學校老師拉回去給學弟學妹們做一些分享和答疑,偶爾還會參加某某老師的座談會。
可是像梁孟津這樣身份地位的校友,畢業後有沒有再回去過呢?
“沒有嗎?”
“我也記不清了,我那時候不愛聽講座什麼的。”
梁孟津卻記得很清楚。
海外校友座談會當時在階梯大教室舉行,剛上大一的小姑娘比現在還要青澀稚嫩,當時沒什麼人來參加那次座談會,都是為了來賺個素質拓展分,簽了到就偷溜。
而她坐得闆正,手邊竟然還放着一隻筆和本子,比上課還要認真。
他到的時候校友區的位置已經坐滿,喻嘉左右各空着一個位置,梁孟津問她:“旁邊有人坐嗎?”
喻嘉紮着丸子頭,耳邊的碎發乖巧随意地折在耳後,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她也不擡地回:“外面這個沒人,随便坐。”
座談會結束以後,他想這是個不錯的重新認識的機會,迎面朝她過去準備打個拙劣的招呼。
說點類似于“你還記得我嗎”之類的老套路。
眼前的女孩眼睛一亮,目光閃爍着濃濃的喜悅,一路小跑着——
路過他身側。
“你怎麼才來?簽到都結束了,這學期拿不滿拓展分,下學期還得繼續參加活動。”女孩子語氣幽怨,是對喜歡的人才有的嬌嗔不滿。
“這有什麼,下次我直接讓人幫你記滿。”周煜馳心情很好,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你今天化妝了?”
“第一次化不太熟練,還行嗎?”
“很漂亮。”周煜馳說,“但是親的時候會不會親一嘴印子?”
“……”
“算了,反正什麼樣我都親得下去。”
喻嘉瞪他:“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有嗎,沒有吧。”周煜馳催促她,“你先去食堂占兩個位置,我有點事跟學長說。”
“好。”
梁孟津站在那裡很久,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
周煜馳笑容張揚地打招呼,“好久不見,哥。”
盡管已經過去很久,但當時那一幕的恐慌感他一直都記得。
他始終來晚一步。
“梁孟津?”喻嘉眉頭微蹙,左手在他面前輕揮:“你怎麼了?”
他緩緩回過神來,眸光慢慢往下落,嗓音幹澀:“沒事,你剛剛說請他幫你什麼忙?”
“……他以前是攝影社的社長嘛。”喻嘉摸了摸鼻尖,說:“我請他幫我看看設備。”
“嗯,是相機有問題嗎?”梁孟津說,“佳影研發部工程師也許也能幫得上忙。”
喻嘉愣了一下,“哦不用,小問題已經修好了。我給你買咖啡去,買完我們就回家吧,好冷。”
“好。”
買完咖啡,喻嘉又拉着他去超市逛了一圈買了些新鮮的瓜果蔬菜。
一到家,喻嘉幫忙把這些東西放進廚房,整個人就攤在客廳的軟沙發上不想動了。
屋子裡暖洋洋,喻嘉舒服地眯了眯眼。
一年四季中,她最喜歡的就是冬天。天氣越冷,才顯得被窩越溫暖;越寒冷,才襯得有些東西越暖和。
梁孟津解了大衣,隻剩下那件純黑的高領羊絨毛衣,整個人的眉眼都鋒利許多。他将外套随手搭在沙發上,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自然地俯身低下頭親她。
另一隻手輕輕扣着後頸,讓人沒法躲。
房子裡太溫暖,喻嘉一身懶骨頭,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她被親得發懵,覺得口腔的濕度和溫度竟然也那麼溫暖。
喻嘉伸手碰到他的胸膛,而後被握住四指輕輕壓下去。
梁孟津也是溫暖的。
他親她一會就松開,留空間和時間給她換氣。随即輾轉輕碰,眸色漸深,氣息慢慢不穩:“聖誕快樂,今晚玩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