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草民實在記不清……”小厮跪下，朝着縣令不停磕頭。

“鄭母原是在郎中鋪上，又是誰将她帶回後院之中？其中曲折，懇請縣令明察！”

衆人在堂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更有甚者代入自身，忙趕着去藥鋪之中請來郎中。

“肅靜！”縣令敲響驚堂木，又問：“鄭母瘋癫，可有清醒時刻？”

“有。”鄭巾帼老實回複。

“許是鄭母清醒，記得路來尋女！”

“若是有清醒時刻……”黎瑤玉走到鄭母跟前，可憐女子滿臉污漬，麻木着雙眼伏地瑟縮。

“鄭母，你可知何人帶你來尋鄭巾帼？”

堂上之人嗤笑：“哼，瘋癫之人怎會……”

一道細微的光從黎瑤玉頭頂打入鄭母眉間，鄭母渾濁麻木的雙眼突地聚焦，似是清醒過來。

“鄭伯母，巾帼姐與鄭康一直在等您。”

鄭母聽聞，留下血淚來，緩緩地張開嘴，吐出嘶啞之音：“他自稱……瑞赢。”

縣令如天雷擊中一般，顫抖一瞬，又觸及人群中一人的眼神，鎮定下來：“瘋症之人言語，如何可信？”

“得了瘋症傷人，也可免于刑罰！”黎瑤玉偷偷鑽研了此地律法，竟也發現有精神病豁免法則。

“可殺人的是鄭康！”

“何來證據！若我說殺人之人是瑞碩小厮，瑞三呢！”

黎瑤玉信誓旦旦，抛出一人名，又将堂下衆人神色變化收于眼底。

“你又何來證據，胡亂指證可要負罰則！”

縣令怒發沖冠，實則背地裡冷汗浸濕了裡衣，鄭家人向來是舉目無親的，又有兩病人在家，旁人不敢輕易接近，哪裡跳出來個“仙長”替鄭家出頭？難道……

縣令一時有些猶豫，思索着後退之路。

黎瑤玉又拿出一錠銀元寶，雙手呈上，高舉過頭示意衆人：“且看這枚銀元寶，通體銀光，自成一體，下印‘政通人和’，又有小印‘颛顼王家’于元寶尖，乃颛顼帝王欽賜王相獎賞，隻餘一批，何故藏于瑞三房中？”

“許，許是辛苦照料得到的賞賜……”縣令額頭冒汗，聲音竟顫抖起來。

“你剛又說是王家老二！到底是颛顼王相之子瑞碩還是王家老二！”

“王，王家，那元寶上分明印着王家！”縣令梗着脖子回答，未看到人群中潛藏着的那人臉色慘白一片……他原以為是舅舅随手相贈……

“颛顼王家則是王相之家！”

“你又有何證據！”縣令嘴硬。

突地人群之中傳來吵鬧聲，一耄耋老者推開人群，跌跌撞撞來到公堂之上，失聲痛呼：“吾兒何在。”

黎瑤玉見着那老者面露肅色，但神情凄凄，身着錦衣堂上一站，便威嚴不已，知曉定是英兆将王相尋來。

便後退一步，将人群之中那面露懼意之人捉到堂前，交與王相。

“赢兒，竟然是你！”老者驚呼，不過呼吸隻見，便知曉其中關竅，一日之内竟失兒子，豈不痛心。

公堂之上，鬧成一片，黎瑤玉悄然退去。

鳳子烨早早就化成人形，與英兆一塊站在衙門之外，見黎瑤玉孤身一人出來，好奇詢問：“不繼續看戲？”

“你不也出來了。”

随口一問，竟然得到了回複：“颛顼王相有通天之能，我不便現身。”

黎瑤玉好奇：“那英兆就行？”

……

他多餘解釋。

幾息之間，三人便回到紮營之地，剛一落地，玄書撲閃着書頁就上來纏着黎瑤玉：“快說快說，後頭發生了什麼！”

黎瑤玉聲情并茂，如同說書一般将自己誇的天上有，地上無，是如何的英勇神武，發覺證詞中的漏洞，又是如何的聰慧謀略，知曉銀元寶的秘密。

“瑤玉……黎妹妹，下次帶上我可好？如此精彩之事，我不能親身參與，實在可惜！”蒙靛兩眼發光，學着黎瑤玉的模樣，懇求着搖晃她的手臂。

“下次一定！”黎瑤玉敷衍承諾，姬盈可離不開蒙靛，半夜裡人都不知想跑多少回了，回回都是她怕續命的頭發絲兒跑掉，起來搖人……這群仙長，說是無需入眠，可每晚不知睡得有多歡。

又被纏着炸了幾隻雞後，才得以入眠。

吃飽喝足之後，竟睡倒了一地人，隻有吃不着的玄書歎氣盤旋，認命擔起守衛指責。

次日一早，蒙靛睡眼惺忪地醒來，揉搓着眼睛見一人端坐在前，是面色凝重的鳳子烨。

“烨師弟，怎麼了？”蒙靛輕聲開口，怕吵醒了還在夢中的三人。

“這二日，師姐睡得可香？”

不經意間的詢問，竟讓蒙靛驚出一身冷汗出來，他們，應是無需睡眠……

視線緩緩移到睡得七葷八素，嘴邊還流着亮晶晶液體的黎瑤玉身上。

這凡人，可太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