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體檢數據被溫序保存下來。

俞靈吐槽異常地方幾乎全是亂碼，他卻一本正經地說：“亂碼也是信息。”

參天塔在精英區地圖上看不到具體位置，整座高塔與外界存在屏蔽層。

每個工作室之間由金屬門和通道分隔，設置權限密碼，确保獨立性。

俞靈在通道内穿梭了漫長如一個世紀的時間，經過無數道金屬門，看着溫序接受數次掃描識别，終于來到一個純白色的房間。

“坐在這裡吧。”溫序将她安置在躺椅上。

他回來時手腕上挂着一個連接插口，将五顔六色的數據線路按進插口中。

所有都準備就緒後，他才把另一端接口遞給俞靈。

“這是程序終端操控器，你随時擁有自主暫停的權利，如果不方便行動，我們之間也可以設置一個安全詞，用來随時救援。”

俞靈擺弄着手裡的數據線：“那這些五顔六色的又是什麼？”

“檢測你健康狀态的，當你的生命受到威脅時，我會第一時間收到信号，數據連接的強弱與你的心率有關，同步影響着我的心率。”

俞靈朝溫序看過去，這才發現他胸口貼着的線路比自己要多出一倍不止。

俞靈消化着他說的内容：“也就是說，我現在擁有殺死你的權力？”

溫序似乎料到她會這麼想，無奈地笑：“我不做虧本生意。”

“我死後，給你的芯片會因連接中斷而報警，沒有芯片是走不出這個房間的。”

“至于對你身上bug的研究……我不認為交給其他人會是個好選擇。”

很好的威脅。

俞靈閉嘴了。

溫序提醒：“如果準備好了請告知我，然後按下你手中的開始按鈕，接下來的每一個步驟都如上重複。”

俞靈：“每一步都要口頭告知你？”

“是的，每一步。”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人身上有強烈的完美主義傾向，所以作為程序編寫者，能容忍一個bug在他面前晃悠這麼久，應該也挺不容易的吧。

這種完美主義傾向更多也來自保護整個基地的壓力。人們守着末日中最後一片淨土，對創世主的信任程度幾乎超越了神明。

不過，要是基地人們知道，創世主造出的世界也并不完美，人類的信仰會崩塌嗎？

“開始吧。”俞靈說着，在溫序緩慢的點頭中，按下按鈕。

能感覺到細微的電流在皮膚上流淌，耳邊持續着微弱的蜂鳴，沒有痛感，不過那些電流似乎在自己的大腦裡探索着什麼，讓她有些癢，還有點麻。

【程序修正已開啟。】

【當前疊代次數：1】

【異常值區間計算中。】

【最大阈值為正無窮。】

……

【修複失敗，請終止程序。】

俞靈睜開眼。

她聽到溫序低低說了聲“再來一次” ，她開口說了句“準備好了”，又在溫序的确認下，按下按鈕。

這次她沒閉眼睛，而是微微側過頭，看着溫序的方向。

他端坐在電腦後，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

數據之眼在他眼中洶湧輪轉，形成瘋狂的漩渦，無形壓力從空中展開，而他就是一個超負荷運轉的機器。

俞靈從沒見過數據之眼呈現出這般詭異形态，她有點懷疑，再這樣進行下去，溫序可能會走火入魔。

【修複失敗，請終止程序。】

“再來。”

叮地一聲，溫序開啟手壞，将全息屏抓來自己面前。

俞靈剛要按下按鈕，看見鮮血從溫序的眼角流出，順着他雕塑般的面部，滴到制服上，染紅了衣襟。

她開口問：“你還好麼？”

溫序被這聲呼喚打斷，本能伸出手來，碰倒了設備，他目光無神地看向俞靈：“你身體有不适嗎？”

“沒有。”

他将設備歸位：“那就繼續。”

俞靈吸了口氣：“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他沒有理會：“這次請同時按下紅色和黃色的按鈕。”

“溫序！”

飛速計算的手指停頓，溫序擡起血眼：“抱歉，請重複一遍，我沒有聽清。”

“我說，我要終止這次實驗。”俞靈丢下操控器，伸手去拔腕部的連接線。

嘩地一聲，俞靈身下躺着的半開放實驗艙熄滅了。

鮮血滴在溫序的手指上，綻開朵朵血花。

第一次修複，失敗了。

汗水從溫序脖頸一路蜿蜒至衣襟敞開的胸口，肌肉水光淋淋，而他整個人像是剛解凍，身上散發着冷冰冰的氣息。

“休息一下吧。”溫序遞給俞靈一瓶水，而自己卻轉身朝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