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雲歪過頭，姿勢很像一個問号。

俞靈晃動手環，展開全息屏，劃拉着一個快沉底的群聊。

然後，在群聊裡找到一個新潮頭像——戴蝴蝶結的吸血鬼，給對方發了條消息。

鼠鼠魚：【親愛的文一女士，今天天氣很不錯。】

她已經很久沒跟文一聯系過了，兩人每次聊天的話題，總是圍繞着莫惜塵的事情，太沉重，後來為了老人家心理健康考慮，俞靈索性減少了問候的頻率。

幾分鐘後。

文一回複了一個眯眼觀察的表情包。

俞靈一喜，發送：【你有沒有興趣養個孩子玩玩？】

文一：【？？？】

俞靈瞥了招雲一眼：“你今年多大？”

招雲眨眨眼：“23。”

俞靈迅速打字。

鼠鼠魚：【23歲的小孩，吃喝會自己解決，生活也能自理，你隻需要提供一個房間，很好養活。

文一：【……】

雖然在文一眼裡，二十來歲的确實是個孩子，但是說這話的俞靈明明也是二十出頭，怎麼能叫同齡人小孩呢？

又隔了很久。

文一：【先容我想想吧。】

【這麼長一段話，看得我心髒疼，可能老年病又犯了[皺眉]。】

俞靈收起屏幕，輕松地對招雲說：“行了，等着吧。”

目睹了沒有被遮擋的聊天過程，招雲嘴角抽了抽：“真的嗎……”

俞靈笃定道：“過陣子會有一個很時髦的老太太接你回家。”

“記得多跟她聊聊天，誇她很漂亮，她很喜歡跟人說話。”

“你叫她文一就好。”

＊

招雲搬去文一家裡的那天，俞靈原本也打算去的。

那天早上她破天荒煮了一大鍋仿制麥片，奶味十足的香氣從房間溢散，吸引來一大波嗅覺靈敏的饞鬼。

剛打開門鎖，迎面撞上四五張流口水的臉。

“鼠鼠魚你煮了什麼，好香啊。”

“我這種從不吃早飯的人都饞了。”

“不許吃獨食哦，我要的不多，就嘗一勺好不好？”

嘴裡說着隻吃一勺的成員，身後背着的是鐵鍋那麼大的湯匙。

俞靈抽動嘴角，早起勤勞煮飯的下場，就是沒吃飽。

她捂着空空如也的胃，從地下毛氈工廠的大門出來，迎面撲來夾雜着晨露的風。

冬天已經接近尾聲，路面卻還堆積着厚厚的霜雪。

不過這樣也不錯，城防區千篇一律的深灰建築難得多了一層亮白色。

早飯吃得相當熱鬧，大家都在讨論論壇的八卦，俞靈留心聽了幾句，憑記憶在手環内翻找。

她登錄進自己的賬号，看到頭像底下的小喇叭被劃了叉——此刻還在禁言中，心中又多了一股怨氣。

論壇審核員真不做人。

其實隻要不大肆辱罵基地相關，或者洩露機密，論壇是相對來說言論最自由的地方。

不過今早聽大家閑聊說，有個神秘貼子熱度一直上不去，好像被刻意壓着。

明明被藏了起來，沒有沉底，八卦之心燃燒的網友們還是捕捉到了它，俞靈隻要稍稍留心，就能找到貼子的入口鍊接。

人們對未知事件的好奇心是無窮無盡的，八卦醞釀了一個早上，愈演愈烈。

這個貼子的特别之處在于，貼主一個人就蓋了很多層樓，每層樓的評論裡，沒有任何文字，或者隻複制了一段與八卦内容完全不符的文字。

真正想講述的内容都是以圖片形式發送的，并且需要解碼。

樓主為了躲過論壇的ai審核員，也是煞費苦心。

網友們心照不宣，沒有一個人發送文字，默契十足地模仿樓主的方式傳達信息。

俞靈點開浮在首樓的圖片，上面是一對字符組成的段落，看上去像是随機詞語組成的短詩。

廢土世界，連帶着基地都變成文化荒漠，重點放在求生上，除了精英區的富人，幾乎沒有人再去鑽研文學或是藝術。

城防區的人都把這兩種職業稱為“有錢人才能成功的事業”，因為窮人走這條路隻能是死路一條，不信的，看看艾弗戈林城的藝術長廊和矯情街有多少流浪漢就知道了。

傳言說，創世主團隊内部也是有分工的，并不是所謂的平權。

憑借數據之眼的能力強弱排序，目前最強的就是那位姓溫的長官，沒人見過他真容，不過，特征很明顯，他的制服上勳章最多，而且出行總是戴着黑色面罩，隻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瞳色也挺稀有的，是非常純的黑色。

俞靈看着這句話，不自覺打開手環的前置攝像，觀察起自己的眼睛。

也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