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觀察晴晴的表情，微妙的變化從小孩稚嫩的臉上浮現。

長期的精神高度緊張讓晴晴沒有充足的睡眠，本來該是精力充沛到讨人嫌的年紀，可她卻一臉疲态，眼窩深陷，白眼球部分布滿了紅血絲。

俞靈故作惋惜道：“如果你同意，我直接替你解決掉影影都不成問題。”

晴晴臉色一變，連忙說不可以。

任務系統也跟着吵鬧起來。

【檢測到雇主對委托任務存在更改意向，請—請—請——】

俞靈詫異地中斷對話，出于隐私性，她并不知道發布賞金任務的谷主是誰。

但毫無疑問，這個污染程序的關鍵在晴晴身上。

于是俞靈改口道：“沒關系，這都是可以商量的嘛。現在你是老大，都聽你的。”

污染源嘛，當然是這個空間的老大了。

她将匕首下移，塞進晴晴手裡，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比劃。

女孩的神情很驚懼，似乎沒料到俞靈膽子這麼大，竟然把刀交給了想要殺她的人。

在門外蹲守的守衛們倒吸一口冷氣。

777捂住眼睛祈禱，650學着俞靈的動作也往自己身上比劃。

俞靈并不在乎晴晴會不會反擊，她太過于鎮定，像是吃準了就算晴晴反手将刀子紮向自己，她也能夠順利逃脫。

這份穩定的強大讓晴晴呆滞在原地，甚至忘了用力攥緊刀柄。

俞靈隻是很認真地在教她：“你的身高紮不到我的心髒，隻能命中我的腹部，不能一擊緻命，是殺手的大忌。”

“除非讓我失血過多死亡，否則被泰莎發現是遲早的事。”

“不如你把地下室的鑰匙交給我，我們做個交易。”

十分鐘過後，俞靈披着毯子在沙發上看晴晴的課外書，手裡還捏着一支草莓味的兒童營養劑。

正當她看得不亦樂乎時，晴晴同手同腳地抱着一個盒子過來了。

俞靈笑着瞥了她一眼：“至于這麼緊張嗎？”

晴晴終于有了表情變化：“拜托，殺人之前當然會緊張。”

晴晴主動交出了地下室的鑰匙。

俞靈把玩着這枚很古早的金屬條，心說早知道能這麼輕松要來，一開始她就不動那麼多小聰明，專心去“尋找”就好了。

任務系統在俞靈拿到鑰匙後又開始聒噪了：【階段一完成度達到100%。】

【可獲得晴晴視角，是否解鎖？】

晴晴視角？俞靈詫異，她可以從污染源的視角獲得更多訊息嗎。

俞靈手指撥動空中的全息屏，點擊确認。

【晴晴視角已解鎖。】

俞靈眼前唰地閃過陣陣白光，四周空間迅速扭曲，她感覺周圍的家具正在變高，而她則越來越矮。

她的四肢仿佛被冰冷的儀器捆住，被隔絕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裡，眼前隻有白花花的照明燈，空氣中遍布消毒水味，以及鼻腔中淡淡的血腥氣。

四周頻繁出現腳步聲，每次都隻是經過。

沒有人過來查看，她就好像被遺棄了一樣。

俞靈嘗試着張開嘴，卻隻發出了一聲嬰兒的哭泣。

嗯？

晴晴的視角是從嬰兒時期開始的嗎？

俞靈隻哭了一聲，戛然而止。

這舉動反而引來了醫生跟護士，烏泱泱的人隔着玻璃罩子湊過來，俞靈隻能看到無數隻口罩遮擋的人臉。

其中一個大概是醫生，她舉着儀器在俞靈面前掃描一番，對某位銀灰色卷發的年長者說：“您是孩子的母親嗎？”

人群中響起一個年邁的聲音：“不，我是她的外婆。”

銀灰色卷發的口罩還在随說話的動作蠕動，另一個男聲忽然突兀地插進來。

“我是孩子的父親！”

無人在意。

男聲又擡高了幾分音量：“聽不見嗎？我說，我是孩子的父親！”

“醫生，護士？你們可以跟我溝通。我在這兒！擁有三千晶石染過的純黑色頭發，身高最高、人群中最顯眼的就是我。”

醫生擡起頭，于是俞靈隻能看到她下巴上口罩的聳動。

“請家屬散開點兒，不要幹擾我們的工作。”

“現在需要孩子的母親在場。”

那道輕飄飄的男聲顯出不耐煩：“我也是孩子的合法監護人，直接跟我說不行嗎？泰莎剛生完孩子，需要充分休息。你們就不要折騰她了。”

醫生瞥了他一眼，壓抑着不耐，冷冰冰警告道：“她本人是否需要休息，不是你輕易決定的。”

男人似乎對醫生這種态度感到極其不滿，嘴巴嘟嘟囔囔地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