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世界精神貧瘠，除了電子産品，沒什麼可以玩的，俞靈玩紙的樣子就像之前在種玫瑰花的房子裡看見骨頭風鈴一樣。

【合作意向書：申請人溫序。】

好正式。

她挑了下眉，翻開封皮，紙張上有股淡淡的墨水味，說不上好聞，跟書裡描述的“書墨香”千差萬别，充其量隻有一股化學試劑的苦味。

篇幅不長，但很全面，溫序在意向書裡羅列了他目前需要的幫助，以及他自己能為俞靈提供的價值。

對溫序本人來說，有點像虧本買賣。

俞靈感到奇怪：“這好像是份長期合同啊，為什麼不标注合約時間呢？”

懸浮車已經駛入遠離居民區的地方，荒無人煙，甚至都沒有規劃好的道路，溫序索性手動規劃了一條路線，開了自動駕駛便不再管前方。

他偏過頭，點了點太陽穴說：“跟頭盔系統的權限一樣，永久生效。”

俞靈皺起眉。

她不喜歡“永遠”這個詞，因為她是永生者，永遠的意思是要搭上她漫長無邊際的一輩子。

而跟她簽訂契約的人呢，目前還算是個普通的人類，壽命有限。

溫序随即改口道：“如果硬要規定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在新基地重建之前。”

這個時代并不需要書面文件，所以俞靈才第一時間問它是否為舊世界的東西。

手書的意義更多是為了表達尊重。

她看得出來，溫序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想帶人類重建家園的願望。

頭盔系統很狗腿地替溫序解釋道：“得創世主的手書者相當于擁有該基地的金色通行證和免死牌，無論走到哪裡都無需花費個人财産，所有商戶必須以最高禮儀接待。”

俞靈一聽到不需要花錢，眼睛噌地擦過一束火苗。

緊接着，溫序就潑了冷水，對頭盔糾正道：“你也說了，創世主在任期間能夠生效。”

“現在這隻能算我的個人申請。”

俞靈看着上面羅列的需要合作的計劃。

每一條都幾乎不可能完成，每一條都野心極大。

她指甲彈了彈紙面：“就說這條吧，阻止第九基地與第四基地的連接，是什麼意思？”

“現任創世主中，權利最大的那位，同時也擁有第四基地的管轄權。”溫序說。

這對俞靈還真是個冷知識。

“你們創世主之間可以随便亂竄基地的嗎？”

“理論上，創世主人數稀少，跨基地工作是可行的。”

俞靈：“那你為什麼從不去看看第四基地？不是需要新的基地嗎？”

溫序搖頭：“第四基地的滅亡速度會比第九基地還要快。”

“可……”論壇上明明對第四基地大肆宣揚誇贊來着。

溫序卻說：“那都是虛假繁榮。”

他似乎很了解這位新上任的溫長官的處事作風，每次提及都抱着濃濃的負面看法。

可他的表情卻正經得不像含有私人恩怨。

“還記得之前做過的推測嗎，傳聞裡的初代創世主應該就是我，因為我的數據之眼最接近初代的完全模式。”

俞靈點頭：“那建立團隊後，最早那批創世主中，除了你，還有别人活着嗎？”

“不清楚，大概率應該都已經死了。”溫序回答。

時間太久遠了，第一基地建成之前他們就不在了。有的分散到其它基地，很少有聯系，有的……

他忽然一頓。

接着說：“确實有一個人，雖然不是初代團隊裡的，但他當時就已經作為助手了。”

“誰？”俞靈問。

“就是現任創世主，法律上我的叔叔，同時掌管第四基地，名叫溫闫。”

“我不清楚第一基地覆滅時他如何活下來的，因為他的長相已經完全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或許是我的記憶沒有完全恢複。”

溫闫。

俞靈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行啊，我沒意見。”她爽快地答應，朝溫序攤開手來：“有筆嗎？”

溫序頓了頓，緩緩從胸前口袋中抽出一支鋼筆，遞進她手心：“墨水剩的不多。”

“沒關系，我想寫的也不多。”

她在空白處，緊接着溫序筆迹的下方，寫下自己需要他幫助完成的事情。

興許是看出來她冥思苦想，溫序溫和道：“你可以慢慢想。”

“那樣算不算空白合同？”俞靈問。

溫序很坦然：“我能支付得起。”

就像一開始他說的那樣，能夠考慮合作的一定會是他信任的人，就像即使給了一張白紙供俞靈發揮，他也相信俞靈不會濫用。

就像那雙相似顔色的黑色眼睛，俞靈和他有着相似的性格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