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某天這枚芯片自行完成了啟動,溫序蘇醒了,與此同時,基地也檢測到同時出現了一種特别的惰性存在。不受程序的限制和幹擾,也就是說,它存在的本身不會随系統的終止而滅亡。”
這也是“不滅之身”的由來。
現在,擁有這份能力的,隻有俞靈一人。
怪不得這些人會盯上她。
他們觀察她多久了呢?
千方百計通過各種事件委托、實驗,來驗證這個理論的正确性。
溫闫接着說,他盡可能從态度上表現得充滿誠意:“我們已經多次驗證過,你就是最合适的。”
“呵。”
這次不需要溫序繼續表達什麼,俞靈自己冷笑出聲。
如果再早個十年,她或許還會對眼前人所描述的神秘國度提起一絲興趣,但現在的她隻覺得荒唐。
腦海裡有股陰森森的惡意在滋長,她險些就要脫口而出——
你們人類的事,我跟有什麼關系。
你們害怕滅亡,我又不怕。
她輕蔑地想着,一個分神,眸光恰好被一片澄澈的雙眼承接住。
溫序正在注視她,以極其耐心、信任的表情,好像絲毫不會為她接下來做的決定而緊張。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全身煩躁的惡意頃刻間消失了。
俞靈重新看回溫闫的方向,隔着她所召喚出來的透明蠕蟲們,溫闫的身體在如水波紋一樣扭曲變幻。
她笑了。
溫闫對她漫不經心的态度不滿,他皺了皺眉,用上位者的姿态開口說:“你可以暫時不信任我,但這是神明的指引,無論你内心是否同意,最後都會這麼做。”
“這是件關乎全人類的偉大舉措,我們在探索的道路上,會試錯很多次,所以必須要靠一個穩定體來提高容錯率。”
溫闫輕輕擡起手臂,自信而從容地展示:“你看,你幫助我們,為我們的實驗解決過很多次危機。”
“甚至能夠将這些生物馴服,成為你的武器。”
“當然,将來也可以是我們的武器,隻要你開口說願意。”
俞靈淺皺了下眉,以往她在溫序口中說出“我們”這個字眼時,總會激起一陣興奮,像是要去進行一場刺激的冒險。
可如今這個詞語從溫闫口中說出來,她卻覺得肮髒惡心,仿佛玷污了“合作”這層關系。
溫闫緩緩擡起手,在虛空之中撥弄了一下,光幕随之變幻。
“眼球,讓他們看看,你在想象什麼。”
這片黑沉沉的空間忽然亮了起來,潮水一遍從俞靈的腳下擴散,剛才的黑暗氛圍也有她和溫序的功勞,不過這次她确定是這個空間裡的某些程序在發生變化。
難不成……這家影院一開始就被設定成了獨立的程序空間?打着新産品新科技的旗号,吸引一些錢多人傻的志願者前來試驗,一旦失敗,影廳便會封鎖,成為一個獨立的污染程序,到時候,隻等有能力處理這堆麻煩的人過來善後就好了。
俞靈低下頭,一股冷冰冰的風掃過肩頭,腳下光景變幻,她大概站在摩天大廈的頂端,能夠俯瞰整片公民區的城市。
剛才躲避火焰時,手臂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血液已經停止外流,裂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是疼痛并未消減一絲一毫,被冷風掃過的時候,她還是不可遏制地洩露出一絲聲音。
“咔哒。”
溫序忽然擡手,隔着頭盔在她眉心處輕敲。
俞靈毫無防備地被敲了個踉跄,她搖晃着調整步伐,有些惱怒地擡起眼皮:“幹什麼?”
“看你心不在焉的,應該想不起來頭盔内置系統裡有備好的止疼劑。”溫序毫無感情地說,嘴唇在閉上後抿得更緊了。
俞靈輕輕别開頭:“我不需要那東西。”
她不喜歡一切依賴成瘾的東西,如果讓她的大腦知道,某些疼痛是可以避免的,那麼下一次,在面對危險時,她所期待的不再是向前沖去迎接,而是躲避。
她讨厭一切會讓自己變得懦弱、狡猾、愚蠢的東西。
“避免受傷是每個小孩在初級課程裡學習的内容,這不是逃避,而是在選擇題裡填好聰明且正确的選項。”溫序再次開口,這次他刻意用了内部的聯絡信号,避免對面的人聽到。
止疼劑的效果已經開始作用,俞靈感覺額頭酥酥麻麻的,不知道是因為剛被敲過還是怎麼,連大腦都暈乎乎。
她強撐着精神道:“我有了新的打算。”
溫序緊抿着的唇忽然松了松,嘴角有了點弧度,就像在猜謎遊戲裡猜對謎底後得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