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旋風咯咯地笑起來,兩隻拖鞋不安分地在腳上打着圈兒,她很悠閑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其實不是小孩了,可能就比你小個七八歲吧,隻是生病讓我外觀看起來像個小屁孩。”
“公會裡的姐姐哥哥們總愛笑話我,說我弱不禁風,跟朵花似的。”
“所以我才有能養活花草的本事吧。”
“生在末世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雖然倒黴了點,但還有那麼多那麼多人陪我一起倒黴。活到現在就各憑本事吧,而且,作為朋友,我們更應該相信她能赢,不是嗎?”
“老大絕對死不了的。你放心好啦。”
俞旋風又晃了晃腳,腦袋歪在文一肩膀上,表情快樂得像個天真孩童。
“你什麼時候認出來的?”
這次,是文一和招雲異口同聲的震驚。
俞旋風認真起來:“根據槍法。”
她會的那些三腳貓功夫,全都來自俞靈。
而且作為公會裡槍法最準的賞金者,但凡跟俞靈交手過,都能認出一二。
那些幹脆利落的出擊河閃避,除了她家老大,又有誰能做到呢?
還有她身邊那個高大的跟屁蟲,特點那麼明顯,走到哪兒都一股上位者氣勢,得知俞靈要把自己支走,選擇跟他合作時,她恨得牙癢癢,所以瞪過那人很多眼,如今竟然也記得了。
客廳裡開始變得安靜,剛才那些故作活潑的氛圍已經消散,除了代替磨牙的咀嚼餅幹聲外,隻有光幕裡直播的聲音。
三個人默默地注視着光幕。
左下角的小框忽然被拉大,遮擋了俞靈的身影。
俞旋風不耐煩地咂了下嘴巴,很快噤聲。
因為她意識到,每當左下角兩位發言人的屏幕被放大時,就意味着有重要的信息要交代了。
短短幾小時,兩位高智商的女士已經培養出了默契,孟知星在低頭查看溫序發來的消息時,鄭燃會十分自然地開啟麥克風,接着她發言。
溫序這次給的指令有些匪夷所思。
【切換畫面。】
什麼意思?
隻要她切換直播的畫面嗎?
可現在幾乎全基地的人都在觀看這場直播,身後的成員頂着萬般壓力跟溫闫做對抗,才維持住直播通道,不讓它被破壞,現在竟然要她切掉直播,别說是給溫闫尋找軟肋的機會了,觀衆也不會買賬的。
創世主團隊經受不起第二次公關危機了。
溫序的下一條消息發過來了。
或許是網絡不穩定的原因,這條解釋原本應該在剛才一起發送的。
【我們要在這期間聯系一位助手,但是她不便在直播畫面中出現。所以,請為我們争取一些時間。】
這意思是,事情有進展了嗎?孟知星松了口氣,可緊接着眉頭再次皺起。
怎麼争取?拿什麼來代替?
溫序沒有說争取多久時間,他的信息傳達向來是精确到具體數字的,現在給這種指令,想必他也沒有把握。
更像是……在斷崖前的最後一搏。
想到這兒,孟知星心都快涼了半截。
突然,掌心下回溫的手抽走了。
那隻不再顫抖着出冷汗的手,忽然捏住了她的手指,翻轉過她的掌心,在上面書寫。
孟知星一個哆嗦,差點沒繃住表情。
鄭燃的手并不像她認知裡那些富人精英的手,皮膚不是細膩光滑的,那些粗糙的繭劃過她掌心時,孟知星甚至能夠猜測出她持槍的方式。
那是和她一樣用過武器的手,有些瘦,有些粗糙,但很有力量,像是刀刃在她的手掌上跳動。
片刻後。
孟知星裝模作樣地表演起接聽電話的舉動,神情嚴肅到彈幕開始恐慌地扣問号。
她假裝接了一個很長的電話,還故作神秘地關閉了兩人的麥克風。
于是畫面裡隻能看見拉大的屏幕框,以及孟知星快速變幻的口型,而鄭燃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也開始跟孟知星對話起來,隻不過她是側着頭的,頭發擋住了她的嘴唇。
屏幕前的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孟知星的通訊裡并沒有任何聲音,相反,真正在使用通訊聯絡的人,是鄭燃。
待觀衆的胃口被十足十地吊起來後,孟知星終于結束了“通話”。
鄭燃也重新将正臉轉到了屏幕前。
兩人冷靜地對視後,孟知星打開了麥。
“公民區鹽亥河影院3号影廳的案子有了最新進展。”
這句話說完,孟知星停頓了十秒。
她能看到光屏上滾動的彈幕。
觀衆嘩然的樣子在她們的預期之中。
于是,她繼續開口,語氣更加沉着:“案件嫌疑人之一——鹽亥河影院董事長陳某已被警方捕獲,現在畫面裡能夠看到3号影廳的全貌。”
直播畫面被絲滑切換,那片白到刺眼的雪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間幽暗的影院。
影廳裡可以說是滿地狼籍,不過,俞靈跟溫闫手下打鬥過的痕迹竟然單獨消失了。
孟知星并不知曉前情,所以沒看出影廳環境的異樣。
她繼續道:“牆壁上安裝的噴灑裝置能夠讓人的眼球被這種試劑附着,所視内容将被扭曲的畫面替代,造成受害者不同程度恐慌,甚至死亡。”
“董事長陳某方才在逃避警方追捕過程中,不慎誤觸了噴灑裝置,導緻自己雙眼被試劑感染。”
鏡頭下移到地面上,扭曲抽搐的人。
他旁邊還有兩具冰冷的屍體,守衛們正在把屍體往擔架車上擡。
鄭燃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但很快被孟知星安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