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裡她貌似已經退卻了少說百八十回,盡管不清楚推動地租一而再再而三盛情邀請的動力是什麼,姜北穗總有腦袋一抽然後輕浮同意的時候。她這會兒不想松口是源自鄭在玹帶來的情緒劇烈起伏問題,但她身上又随時随地都可能發生不可控事态,所以變量又轉換成了定量。
大抵是她詢問的方式很難不令人産生警惕,黃仁俊扭過腦袋打量了她半天,才一句猶疑不定地冒出來一句“嗯”:“不然……我在這跟你客套麼?”
于是每天都閑來無事遊手好閑的姜北穗與黃仁俊坐上了同一輛保姆車。護送他回家的工作人員坐在副駕駛垂頭查看消息,對她的出現沒有太大反應,簡單寒暄幾句後就不再投來視線。他警惕心不如原來那位高,姜北穗想道,不會真把她當作正經staff了吧?
畢竟自己種種行徑已經上了司馬許多團隊的黑名單了,練習生時她和金道英那點眉來眼去的事算不上秘密,出道初期隔三差五往夢隊宿舍跑也便罷……好不容易消停了兩年,現在又閃亮返場,并非本意地鬧出來一大堆幺蛾子。
就光憑昨晚金道英無限次的遷就來講,經紀人一頭霧水地當了兩程司機還在噼裡啪啦的暴雨中插不上話來,現在回過頭仔細品品,怎麼都該察覺出不對勁啊。
姜北穗啊姜北穗。她鎖屏前又瞥了一眼金廷祐那已讀未回的界面,盤算來都是自己親手造的孽。
黃仁俊倒是沒對她措辭那麼多,或者至少面上不顯,不知是否是與夕檸的相處不自覺便降低了衆人對串門的敏感度,更何況他也不是習慣對年長者念叨的類型。他靠着窗子撥了個電話:“嗯,對,帶你北穗姐去新宿舍看一眼。”
她聞言轉過頭,黃仁俊便恰到好處地點開免提,此時由聽筒傳出的少年音難掩興奮:“哦?北穗姐真的要來嗎?正好渽民哥和Jeno哥都不在家!”
太好了,那豈不是她撸多少次樸志晟頭毛都沒人管?
雖然她很意外地會挑時候造訪,可對樸志晟而言到底哪裡正好,姜北穗聽過都要替羅渽民抹一把辛酸淚:“他們在家會怎麼樣?”
“哦?仁俊哥你開了揚聲器嗎?”每預料到她的突然加入,對面顯然一怔,在短暫停頓後又立刻叽叽喳喳地填滿音軌:“他們兩個不在家的話我們宿舍就變大了,我可以好好給你到處介紹一圈,再請你吃我囤起來的零食!”
“志晟啊,先别想着零食……你那個,今天姨母不在,家裡收拾一下哈。”黃仁俊話音剛落,意識到語句間有些歧義,又迅速朝姜北穗解釋了一番:“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就是我們幾個大男生住一起,你去之前整理一下是應該的。”
那邊一陣起身的叮當作響,樸志晟忙不疊應道:“好好,知道了。”
自家養了野生弟弟的姜北穗哪裡會計較這些,再說心底裡還不是都将他們當小孩子看,她也隻是理解地笑了笑,順帶吐槽了一句:“所以說着急讓我去坐一坐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啊?”
“什麼啊……你不都光顧哥哥們宿舍好幾次了嘛,怎麼到我們這邊就要找各種各樣的理由。”窸窸窣窣的動靜消停過後,是他情緒低落了些許的嘟囔:“這種程度的話是偏心了。”
“好幾次?”姜北穗被他問的卡頓,粗略算了算無果,這會兒下意識望向黃仁俊:“我有嗎。”
對方選擇明智地挪開視線,他在抽身這點上向來深有造詣:“我不知道。”
然而什麼都敵不過樸志晟此刻的熱情:“诶呀反正!你們走到哪裡了,我要下樓去接你們,樓下可能會有私生飯什麼的……很可怕的!”
從他嘴裡總能聽到超乎邏輯卻又理直氣壯的話,姜北穗忍俊不禁,糟糕了兩天一晚的情緒都跟着纾解不少:“小雞仔,你不才是私生的盤中餐嗎?”
他倒是條理清晰:“我先去幫你們蹲蹲點,給你們彙報完人群聚集的地方,再去超市買雪糕吃。”
“诶?什麼雪糕啊,我也要吃。”樸志晟做僚機而我方不被殲滅的可能性約等于零,姜北穗也不願這麼想的,可她還是對後半句更有興趣:“多買幾盒,我回頭給你報銷。”
“你想吃嗎?我給你買啊,報銷就不用了。”也不知他從哪裡學了故弄玄虛那套,在幾秒鐘意味不明的沉默之後,她聽到了他冒出來的一聲嚣張氣音:“就當我請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