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被看穿也不必掩藏,賠笑道:“王爺又不在意名聲,不如拿來做件善事,算得上一件功德嘛。”
青玥邀宇文皓作陪,原想敲他一大筆,讓紫雲早些攢夠贖身的銀兩,是他說不在乎名聲,上樓前又看到經常欺辱紫雲的馮大人也在,臨時決定添把柴,把這個讨人厭的家夥從紫雲姐姐身邊趕走。
借口拿桃花酥的功夫,向馮寬透露了紫雲與旁人有約的消息,引他前來。
被人利用,宇文皓不惱反笑,“用本王的名聲,成全你的善事,你算盤打得倒巧。”
她一臉賣乖道:“王爺英明,這算盤自然是要兩邊打得響。不是嗎?”
宇文皓認真思忖過後,眉頭微挑,“的确,要兩邊響的才算好買賣。”
青玥總覺得他話裡藏有深意,看自己的目光也不和善,弱弱地試探:“王爺大人有大量,該不會連這點小事都同我這小女子計較吧。”
“不計較,但要收些報酬。”
她攤開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我這身打扮,窮得還不夠明顯嗎?”
“聞聽你學了些勾/引人的本事,本王想見識見識。”
***
青玥隻道此乃她十六年裡最充實的生辰,一整日下來,勞心又勞力。
身體困乏,更切實感受到住在王府的益處,有丫鬟服侍的沐浴,花瓣飄香,水溫恰到好處,肩背處積聚的酸困被輕輕揉開,她仿若回到在沈家當小姐的日子。
沐浴完,丫鬟呈上一件月白色裡衣,想到在别人屋檐下,青玥堅持多套一襲外衫,才肯出水室回房中。
屏退丫鬟,青玥獨坐在鏡前,用篦子梳理着濕氣未完全褪盡的青絲,腦海裡還在回想今日發生的一切,如夢似幻,她到現在仍有些不可置信。
謝淮的心意她早有察覺,有今日之舉不算意外,就怕他一根筋的毛病犯在此事上,如此,兩人多年的兄妹情誼隻得随風而散了。
且他為人正直不善撒謊,既說母親與蘇姨母曾有意為二人定親,想必确有其事,若沈家沒出事,她應當已是謝少夫人了……
青玥輕歎一口氣,還蠻可惜的。
發現自己有此意識的青玥猛然回神,手中篦子指着鏡中人,兇巴巴道:“可惜什麼?不許瞎想!”
與鏡中自己四目相對更顯難堪,怄氣地丢了篦子,躲進被褥,平複着雜亂的心緒。
她想得入神,絲毫沒注意屏風旁靜立許久的人影。
宇文皓眼見她皙白的臉頰漸漸透出绯紅,雖不知其心中所想,瞧着妝台上靜躺的白玉雙碟簪也有了答案。
謝淮,他在心中恨恨念着這名字,眼神淩冽生寒。
須臾,這陣寒意籠罩在青玥身上,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扭頭正對上宇文皓複雜難明的目光,心中一陣驚濤駭浪,她的秘密仿佛被這目光洞悉,不安在心底蔓延。
宇文皓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要壓迫。
“你要做什麼。”下意識攥緊被角。
“這麼怕本王還敢住在這裡。”宇文皓俯視着青玥,聲音低沉。
她心裡叫苦,瞪圓了眼睛看着不講理的人:“王爺并未給我拒絕的權利。”
“不是給了你匕首,沒放到枕頭下防身?”
青玥一愣,她确實沒想過,嘟囔道:“一般人誰睡覺放把匕首在枕頭下。”
“本王。”那可是他随身多年的匕首,連睡覺都擱在枕下。
青玥沒忍住又喃喃:“所以您不是一般人。”
宇文皓極為認同地點頭,“嗯。”
“……”青玥忽然覺得自己想多了,無聊王爺是專門來找樂子的,催促道:“我待會兒就放,您也早點歇着吧。”
說過幾句話,那雙眸子裡的寒意已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溫柔,“尚未到子時。”
“所以呢?您睡不着想找人陪聊解悶?”
“本王還有份禮物送你。”宇文皓說罷,側身坐在床畔。
心弦猛然收緊,青玥開始後悔沒提前将匕首放在枕下。
“别怕,本王會哄你睡覺。”宇文皓輕柔地拍拍她的額頭,眼中寒意散盡,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笑意。
“……”
青玥心說:有你哄睡才更令人害怕。
***
青玥沐浴之時,寝殿内。
宇文皓抱懷靠在椅背裡,面前是垂首而立戰戰兢兢的雙金雙水。
座上人眼眸一眯,道:“輪流說青玥姑娘這幾年在本王跟前的事,說不出來的罰,誰說得最少,罰!”
殿内氣溫驟降,冷汗涔涔的雙金雙水互相對視後,抽幹腦汁回想被主子忽略掉的種種過往。
宇文皓一一記下,另在其中捕捉到一條極為關鍵的,最初在王府休養的日子裡,青玥經常被噩夢驚醒,曾借着生辰之日鼓起勇氣跑到宇文皓房中,賴着他哄自己睡覺。
結果是被無情王爺無情地丢出門外。
知曉真相的王爺悔不當初,忍不住想,那夜她被自己拒絕後,會不會對着窗外的月亮,低語謝淮的名字。
緊接着,便看到她在對着謝淮送的定情信物嬌羞到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