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是工部張尚書的兵啊。”
宇文皓暗道難怪,能夠讓謝淮引薦之人應有其過人之處,如何還隻是個五品郎官。他雖不知崔平何人,但張尚書貪功苛下的名聲略有所聞。
“沒錯,王爺若有興趣,下官不日便可安排。”
五品官的人事調動難不住謝淮,何況還是個兩全其美的事兒,既解了甯王的急,又提拔了同窗好友。
“那就有勞尋文兄,若真是個可用之才,本王先替災民謝過。”
宇文皓也不是吃素的,一語将恩情轉給災民,撇了自己私相結交的嫌疑,還将赈災之功謙讓給大舅哥。
算借他的禮,還他半份情。
***
送走謝淮回到書房,宇文皓面色并不輕松。
青玥見狀,疑惑問:“談的不順利嗎?”
“順利。”
以興建水利為由請命将崔平調來協助負責此事,若此人真有才能,可事半功倍。
“那為何愁眉不展?”
宇文皓心裡卡着一根刺,同為男子,他不信謝淮此番肯幫他,隻出于為百姓的公心。
謝淮為官數載,剛直名聲在外,青玥與他青梅竹馬,定然知其為人,那麼對謝淮的私心,她心裡又明了幾分?
沉吟片刻,歎道:“無事。”
青玥仰頭邀功般地看着宇文皓:“既然順利,王爺打算如何賞我?”
不可否認,宇文皓雖有法子解決眼前難題,但搭上謝淮的線,不僅助力當下,更方便日後用人,她功不可沒。
然而那人是謝淮,想到往日種種,醋壇子都能滾出五裡地,扭過頭去,嘴硬道:“本王自己能解決,本就不必靠你去籠絡别的男人。”
“是是是,但王爺已經受益,于情于理得回報功臣吧!”他不瞧,她便換個位置湊過去,滿眼期待地望着他。
又是這熟悉的眼神,像隻攝人心神的狐狸。
他總是無法拒絕,“說吧,想要什麼?”
青玥搓了搓手,嘿嘿笑着:“打賞自然是銀子最好啦!”
“……”
剛借走幾萬兩,現在又要?她是掉錢眼裡了還是養野男人了?
接連幾日沒合眼,宇文皓此刻沒精神同她周旋,攥住她伸出的手,拉着人往寝殿去,“本王乏了,睡醒再說。”
“你睡覺拉我做什麼!”
“答應本王的利息,這麼快就忘了?”
借款時青玥親口答應的,銀子還完之前替他暖床。
“我沒忘,但是這大白天的你——”話沒說完就被人強行塞到被衾中。
宇文皓利索地脫得僅剩裡衣鑽進來,環住她,語氣堅決道:“本王要睡覺時就暖,不分晝夜。”
青玥無奈,左右她看賬的時打不少瞌睡,權當睡回籠覺。
待她艱難地褪去外衫,宇文皓已閉目,氣息均勻,似乎真的睡着了。
青玥斜倚在枕邊,聽着他的呼吸聲,迷迷糊糊睡過去。
甯王寝殿的床榻的确比其他地方舒适,覺睡得都格外安穩,極少再做之前的噩夢。
這一次是被餓醒的,獨自咕咕叫嚣抗議。
外面天光大亮,宇文皓仍皺着眉沉睡,想來這些時日是累極了。青玥悄悄地起身,跨過他下榻,披件外衣蹑手蹑腳出了門。
日頭往西側稍偏,看天色大約是未時。
香桃守在門邊,見她捂着肚子,出來忙起身,“主子可是餓了?奴婢去讓後廚備膳。”
青玥看了眼殿内,道:“不忙,等王爺起來再備吧,将阿兄帶的吃食拿書房來,我先墊幾口。”
……
香桃帶着東西回來時,青玥已在認真翻看賬目,偶爾批注幾筆。陽光透過窗扉灑落,映照在她清麗的臉龐上,把輪廓勾勒得柔和而溫暖。
走近将點心放下,随手收拾着案幾上的雜書,道:“奴婢覺得您和從前不一樣了。”
青玥咬一口糕點,笑道:“我不還是我嗎,哪裡不一樣。”
香桃不善言辭,想了會兒才說:“很好,很認真。”
青玥笑着,擡手在她鼻頭點了一筆,“你這丫頭拐着彎說我從前不好呗。”
說笑歸說笑,她心中明了,自知道真相後無形中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做改變,香桃察覺的不同興許源于此。
又看一眼手中點心,青玥愣了會兒,收起賬本,在一摞田莊地契中,将關于北面田莊的擇出來研看。
細看下,果然發現問題。
據賬目記,這些田莊的年支出不足千兩,畝産量均不足半擔,連其他地區的半數都不夠,甚至遇上災害或天氣惡劣的季節,顆粒無收。
“照理說京郊的土地,不至于此啊……”青玥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她能看出這些已經是耗盡畢生所學,其中還有從周管家那兒請教來的信息,許多地方仍一知半解。
且隻知田地位置大緻在何處,并未實地勘察過,琢磨半天也難以看出其中文章。
苦惱無果,決定等宇文皓睡醒,想辦法讓他答應帶自己去實地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