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做不好王妃,給你丢人。”
聽聞她在為自己考慮,宇文皓欣喜地嘴角上翹,“本王喜歡你做自己,旁人如何不重要,也輪不到他們置喙。”
感受着掌心的溫度,青玥心中的緊張漸漸消散,她輕輕回握,點了點頭。
“倘若太後借機往府裡送人,不許收。”宇文皓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警告說在前頭。
青玥不太理解:“今日京中貴眷同在,太後不至于吧。”
宇文皓輕蔑一笑:“正因為人多,她才好順理成章往府裡送人。”
“太後要硬賞人,我可沒膽當衆抗旨。”
宇文皓才不信她沒膽子,“哼,那就把你素日頂撞本王的膽子聚起來。”
……
不多時帝後的車馬儀仗隊伍浩浩蕩蕩抵達東苑,旗幟獵獵,群臣跪迎呼喝。
苑囿内,皇帝率衆臣在獵場設台,把酒狩獵。
織錦簾幕隔開的地方,是後妃和女眷席位,座次上也大有講究。
太後尊于首位毋庸置疑,其下官眷若非有诰命在身,依照夫家官階依次落座,公主與各家千金在其側另置一席,得幸随行的嫔妃們也單獨成席,位于離百官最遠的地方。
官眷之中,當屬青玥這位甯王妃的地位最為尊貴,因此她緊挨着坐在太後的右側下首,對座是有着二品诰命的長陽侯夫人,連蘇太傅的夫人,青玥名義上的外祖母,也隻得屈居其下,坐在她右手側。
蘇書容雖有顯赫母家和英才兒子,但夫君隻是四品京官,且并非要職,位于這一席的末尾,其餘官階再低的,更是無緣列入席中。
青玥目光尋到蘇書容時,蘇夫人也正看向自己的女兒,緊接着是一聲來自母親的無奈輕歎。
蘇書容并不在意身份位次,同近旁的夫人有說有笑。
青玥卻不能做到處之安然。四品以上的京官大都上了年紀,所以放眼席上諸位夫人,最年輕的還要長她十來歲,同她最親近的蘇姨母,又隔着從首至尾的距離,這使得青玥頗有幾分孤立無援之感。
京中貴眷早對這位甯王妃充滿好奇,不免好奇地投來審視目光,驚詫、羨慕、妒忌、不甘、恭維……形色各異。
青玥盡力挺直腰身保持端莊,偶爾視線碰撞,便端出微笑,大方回應對方或明或暗的打量。
落座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已經是身心俱疲。
待各家夫人輪次奉承完太後,席間陷入短暫的沉寂。
“長陽侯夫人近來心口痛的毛病可有改善?”太後啟唇打破靜默,目光溫和地看向左手側的長陽侯夫人。
“謝太後記挂,用湯藥吊着,發病的頻次漸少,隻是每次病發後總覺得身子骨不如往日。”長陽侯夫人五十出頭,與太後年歲相仿,自疼愛的次子英年早逝,落下心疾,常受病痛侵擾,面容略顯憔悴,但言談間的儀态仍不失優雅。
“這是外邦朝貢來的仙參,據說有奇效,哀家讓太醫看過,對你的病情有益處。”太後說着虛虛擡手,身後嬷嬷雙手捧着一個精美長盒奉到長陽侯夫人跟前。
兩人開了叙話的頭,其下衆夫人也少了拘謹,紛紛低聲攀談起來,青玥暗中聽了兩耳朵,除了關于家常裡短的瑣碎,便是兒女們的婚嫁事務,捕捉不到有意思的八卦,便重新收回注意力,埋頭數杯盞中的花瓣數。
太後與那邊聊完,轉頭看過來,“哀家也為你備了一份禮。”
有了宇文皓先前的提醒,青玥忐忑擡頭,心中已暗自思量若太後張口賞人該如何應對。
太後微微一笑,揮手間,有宮女呈上一個紅綢遮蓋的托盤,紅綢上還有金絲刺繡。
“這是哀家親自誦經祈福,從寶華寺請來的送子觀音,皓兒與你成婚時日雖短,但當母親的總盼着抱孫子,别怪哀家心急。”
青玥暫時放下心,福身回禮,“母後說哪裡話,臣妾代王爺謝母後盛恩。”
身後香桃恭恭敬敬上前接過賞賜之物。
太後一臉慈愛笑着,“快坐吧,你身子不好,不必總拘着禮,皓兒身邊沒幾個服侍的人,你難免辛苦些。”
王府女眷問診,皆會在太醫院留檔,青玥聞言便知太後有在暗中留意王府舉動,規矩回道:“照顧王爺是臣妾分内之事,不敢妄言辛苦。”
太後颔首,道:“皓兒寵你,自然怎麼都好。”
青玥還沒明白此言何意,太後已将目光投向兩三個位置外,“許久不見嘉娴那丫頭,今日可來了?”
“回太後,在那邊坐着呢。”回話的是太後母家堂妹,文淵閣齊大學士的夫人,“我這就叫她來回您的話。”
不多時,一抹淡紫色的婀娜身姿出現在衆人視野中。
“嘉娴給太後請安,祝太後鳳體康健。”
太後滿意地點頭,招手道:“到這邊來,見過甯王妃。”
席間有心思靈活的相互對了個眼神,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複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到青玥這邊。
太後忽然提及其他閨秀,青玥心中已有揣測,尚在暗自祈禱呢,便聽見太後将話音轉回自己,繼而齊嘉娴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姿态優雅地走到她面前,盈盈行禮。
“給王妃請安。”
該來的總會來,青玥端起王妃的譜,虛虛擡手,“不必多禮。”
太後緊接着開口說:“嘉娴的繡藝可是一絕,這紅綢上繡的祈福經文,就是出自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