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字迹不假。
紙條團進掌心,宇文皓一腳踹翻了殿内鎏金仙鶴香爐,火星差點燒着龍袍下擺。
“傳令封鎖宮門,再加派人手去找!”
下完令當即集結一隊親衛直奔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正在廊下逗弄一隻紅嘴畫眉,見宇文皓鐵青着臉闖入,擡眸明知故問:“出了何事?”
宇文皓單刀直入:“姑母将人帶去哪兒了?”
“什麼人?”
“朕的皇後!”
大長公主漫不經心地給畫眉撒一小撮粟米,護甲在陽光下閃着奪目的金光,“皇上把本宮說糊塗了,你的皇後不該在宮裡待着嗎,怎麼急赤白臉跑本宮這裡要人?”
皇帝喉結滾動,寬袖下的手背暴起青筋:“今日除姑母外無人進過養心殿,您去過後人就不見了,姑母難不成要說這是巧合!”
“這還真是巧了。”大長公主勾了勾唇,堅持否認:“本宮聞聽皇後有孕這才去探望,看過便走了......再說,本宮好端端藏你的人作甚。”
宇文皓也想不出姑母藏青玥的理由,可人在宮禁森嚴的大内神不知鬼不覺丢了,除此之外他更想不出其他可能。
大長公主見他誓不罷休的模樣,鳳眸微挑,問:“看模樣,皇上是想搜本宮的府邸?”
宇文皓沒搭話,鐵青的臉上卻寫滿“想搜”二字。
長公主也不惱,拿帕子揩掉手上的粟米殘屑,淡淡道:“想搜就搜吧,省得你一直存着對本宮的疑心。”
言罷吩咐玉蕊:“去,命人把府上的門房都打開讓皇上搜查。”
随他來的二十名親衛得令散布四處搜查,動靜驚了畫眉,它撲棱翅膀想飛,無奈爪子被細鍊拴着,一切努力盡是徒勞,白白掉落幾片羽毛。
長公主拿長甲戳了戳它,意味深長道:“你說你費什麼勁。”
宇文皓乜一眼想逃逃不掉的小畜生,冷聲道:“姑母既然不介意,朕親自去找找。”
大長公主聳聳肩,“請便。”
宇文皓有很強烈的預感,她一定藏在這裡!
然而帶着親衛裡外外找了一遍,他所熟知的大小密室暗道一個沒放過,連假山下的冰窖都翻了個底朝天,愣沒找到半點蹤迹。
揣着最後的希望來到寝殿前,大長公主同樣跟過來,臉色沉了三分:“本宮的寝殿豈容那些奴才翻查,皇帝實在不放心隻能你自己去。”
進了寝殿,宇文皓心中的直覺愈發強烈,但寝殿内外明面上定不會藏人,于是各個角落找機關暗格,就差伏地逐一叩擊地磚了。
火急火燎的模樣哪裡還像個帝王,大長公主搖頭歎氣,“那丫頭是個鬼靈精,興許是故意讓你以為本宮帶走了人,好調虎離山跑掉。”
宇文皓聞言頓住動作,思忖着這一方案的實施可能。
結果是不排除這種可能,但順利逃脫的成算敵不過藏在這座府邸的。
見他安靜下來,大長公主吩咐丫鬟奉茶,“喝杯茶冷靜冷靜,為了一個女子如此失态,你看看自己還有半分帝王威儀嗎?再說天下之大,她若真有心躲豈容你輕易找到......”
宇文皓揚手打翻丫鬟奉上的熱茶,也截斷了大長公主苦口婆心的勸說,雙目噴火般盯着她,聲音低的駭人:“朕最後問一次,人在哪兒?”
大長公主迎上赤紅的眼睛,氣勢絲毫不輸,“你不是在本宮府上安插眼線了嗎,有沒有藏人一問便知!”
姑侄倆在對方身邊安插線人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從未挑明是沒什麼可瞞對方的,大長公主這話出口,宇文皓猝不及防被噎住了,半晌才不甘心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确認人已走遠,大長公主在湘妃榻上落座,遞了個眼神給玉蕊,玉蕊會意閉緊寝殿房門,數着步子走到一處停下,俯身敲擊幾下。
對面牆壁上的暗門緩緩移出一道窄縫,青玥緩步從暗門後走出,盈盈施一禮,“多謝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虛一擡手,道:“用不着謝本宮,身為皇帝要平衡前朝與後宮,皓兒的情深對社稷無益,所以本宮此舉談不上是幫你。”
眼見宇文皓對這丫頭用情深厚,大長公主不止一次憂心過社稷安危,今日進宮探望,她竟然先搬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求自己幫忙離宮,做個順水人情又能解決憂慮,簡直兩全其美。
美中不足便是,那混賬侄兒不會善罷甘休,且得為此頭疼一陣。
視線落在青玥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大長公主又不免躊躇,歎息道:“希望你自己日後不後悔今日選擇。”
青玥順着她的視線低頭輕撫,答的十分堅定,“您放心,我自己做出的決定絕不後悔。”
“那就好,本宮了解皇帝,他不會輕易放松警惕,你暫且在府中養胎,等風頭過後,本宮再派人密送你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