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私心雖然想,到底不能真把人綁一輩子,不情不願替她解了束縛,嘴上還不忘威脅:“你若再逃,朕讓謝家滿門陪葬!”
“暴君!混蛋!無恥!......”青玥心裡憋着氣,惡狠狠瞪他,一口氣說出無數罵詞。
宇文皓乖乖坐在一旁聽她罵,等人罵的口幹舌燥了,起身倒一盞茶遞上,無比貼心問:“這就完了?是休息還是填飽肚子繼續?”
青玥恨不得上去咬他。
兩個軟硬不吃的主兒,彼此瞪着眼,氣氛僵持不下。
青玥素來不委屈自己,既然暫時逃不過,不如省些力氣留待有用之時,遂接過茶盞咕嘟咕嘟飲盡,氣哼哼道:“你既要我留下,多少得拿出點誠意。”
她眼珠一轉保準有鬼主意,宇文皓挑眉等着,“洗耳恭聽。”
“此刻起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少來煩我,更不許對我做......”話說一半青玥反應過來如今有身孕他本來也做不了什麼,臊着臉改口:“更不許與我同榻!”
頤指氣使的口吻讓宇文皓哭笑不得,笑着揶揄:“皇後娘娘,您自個兒聽聽這像話嗎?”
“像不像話你都得答應!否則,否則别怪我不客氣!”說到最後全靠聲量撐着,她自己都不曉得還能怎麼不客氣,再給他一刀麼?
宇文皓自我安慰,無論如何小狐狸願意松口,不失為好的開端,遂點頭應下:“依你。”
青玥得了好就開始攆人:“我累了要休息,不送!”
宇文皓第一次覺得她腹中懷着孩子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否則高低得綁她幾天教訓教訓......
......
此後兩日他果真沒在青玥跟前出現,她樂得清靜,專心等能幫她脫身的人出現。
直到第三日用午膳時,宇文皓大步流星走進來,自覺在她身旁坐下,招呼宮人添置碗筷。
青玥見到她就遏制不住火氣,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好不了:“堂堂帝王缺飯吃嗎,來搶我的做什麼......不許給他盛!”
近段時間比這還過分的,香桃都聽過見過不少,饒是如此,盛湯的手還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險些把砸了碗。
放下不是,繼續也不是。
硬着頭皮,把隻盛了小半碗的湯放到不受待見的皇帝跟前,果不其然收獲自家主子一記白眼。
青玥:“小叛徒!”
宇文皓的耐心日複一日在青玥跟前算是磨出來了,隻無奈笑了笑,慢條斯理道:“辰時蘇書容遞牌子要進宮看你,我駁回了。”
邊說邊觀察她的反應。
青玥夾一筷子菜放嘴裡,面上看不出變化,淡然嚼完咽下才開口:“我說了不會跑的,陛下不用百般提防。”
就算跑,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會借謝家的力量,免得某位暴君秋後算賬找人家麻煩。
“如此最好。”她的話宇文皓隻敢信一半,沉默少許緩和補上一句:“等太後喪儀過完,我會找機會宣她進宮見你。”
青玥輕嗯一聲繼續埋頭扒飯,吃飽喝足照舊下逐客令,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
她心裡清楚,多一分碰撞,就多一分被他看穿軟弱和不安的可能。
***
東炎國自開國起奉行以孝治天下,太後生前裝慈母,慣得宇文皓狂悖,便是為了給他安上不孝之名,失去臣心民心。算盤落空後又想讓他背負弑殺生母的罵名,兵變日籌劃失敗也不肯自我了斷。
宇文皓偏不如她意,慈安宮裡的知情人盡數滅口,對外宣稱太後因兒孫相繼殒命憂思過度病逝。還在國喪期間親自守靈,扮足了孝子仁君的做派。
太後發引出殡之日,宇文皓照着祖宗規矩為她送靈,在金絲楠木梓宮前摔碎祭器行“遣奠禮”,全程神情哀戚。
百官沒膽子貼到他臉上觀察,看不細緻,自然不曉得他從頭到尾無半滴眼淚,被假象迷惑有之,逢迎阿谀有之,紛紛交口稱頌陛下孝心可鑒,早年間為親王時的僭越傳言轉眼成了過眼雲煙。
至此,太後生前打的算盤全數落空。
做完這套戲回到養心殿,宇文皓厭惡地褪去沾着香灰的孝服,丢給服侍更衣的小太監:“拿去燒了。”
太監捧着衣服出去,香桃踉踉跄跄跑進來,撲跪在他跟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陛,陛下,娘娘她,她不見了!”
宇文皓眉心一跳,怒火瞬間蹿上來:“不見了?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嗎?”
怕青玥借機脫身,他特意以皇後身懷龍嗣送靈不詳為由,免她今日同行,又暗中派人嚴密監控謝家所有人的動向,各處皆無異動回報,人怎麼就丢了!
“今晨大長公主來看望娘娘,娘娘說要與大長公主單獨說話,命奴婢們去準備茶點,回來時就不見人了,”香桃額頭抵着冰冷的金磚,雙手一張字條高舉過頭呈上,“奴婢們裡裡外外都尋過,隻找到這個。”
宇文皓一把抓過字條,上面潦草寫着:“此生緣盡,勿念勿尋,希望你做一個明君。沈玥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