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老二家的，把錢還我，這錢我們不借，三月份借你家的錢你還沒還，你怎麼好意思又借？”

“我家那口子是個心軟的，你就抓着他薅羊毛？”

“快把錢給我，一家子沒臉沒皮的，難怪弟媳會抛棄你們離開。”

婦人聲音又大又不客氣。

沈柔嬌三人離得越近聽得越清晰，在确定這聲音是從自家傳來的後，三人撒丫子跑回家。

沈家。

沈父拿着旱煙，煙口向外冒着氣兒，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前，老實的面容上滿是窘迫，雙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

“她大娘，我……”

“你什麼你，還不趕緊把我家的錢給我！”

在婦人身旁站着一個和沈父模樣相似的中年人，手中也是一把旱煙，不過和沈父不同的是，他的面容上除了窘迫還有羞憤。

“走吧你，我借都借了，你個娘們要什麼要。”他猛吸了兩口旱煙，又道：“我借給我親弟弟錢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這日子要不要過了，二妞等着錢交學費呢，你把錢借給别人？”

“大哥大嫂别吵了，我……”

“不想我們吵架就把錢還我。”

沈父咬牙，“老二去房間把錢拿出來。”

“好。”

沈柔嬌三人到的時候，沈父将拿出的錢還給趙葉，“大嫂别氣了，錢給你們。”

“還差二十塊，三月份借你的，也還我們，這年頭誰家掙錢容易。”趙葉咄咄逼人，“你瞪什麼瞪，老娘還不是為了你？”

“就會裝老好人，家裡有錢還是怎麼？”

“這……”沈父困窘。

“快還，有錢送姑娘讀縣裡讀高中，沒錢還我們？”

“都是一家人，鬧這麼難看幹什麼。”沈山河皺眉。

“一家人？你當他們是一家人，他們一家人當你是錢袋子，今天不把錢要回來，你别想進家門。”趙葉甩開沈山河拽着她的衣袖。

“大娘那二十塊錢，我們還。”沈柔嬌冷着小臉進院，“這兩塊錢大娘先拿着，餘下的十天内我們還給你。”

“好，十天以後我再來你們家。”趙葉拽着沈山河離開。

“嬌嬌，你們去哪兒了?剛剛的錢?老二把剛剛那兩塊錢給你妹妹，怎麼能拿嬌嬌的錢。”

沈父隻當做那兩塊錢是沈柔嬌攢下來的，家裡四個兒子沒有零花錢，但沈柔嬌每天都有幾分錢零花，有的時候賺的多，他還會給一毛兩毛。

“好。”

沈家老二沈天城從所剩不多的錢裡拿出兩塊，“妹妹拿着。”

他還從自己腰包拿出兩毛錢，連帶着一起遞給沈柔嬌，“馬上就要開學，用錢的地方多，你拿着，家裡的事不用你這個老小操心，有我們幾個哥哥呢，還有爹。”

沈柔嬌拒絕，“爹、二哥，這錢是我和三哥四哥今早賺的。”

“賺的?”

沈父和沈天城驚訝，“怎麼賺的?是不是被騙了。”沈父慌忙走到沈柔嬌面前，仔仔細細端詳，看清她身上沒有一點傷才放心，轉頭就呵斥呵斥沈天南和沈天佑，“是不是你們兩個皮癢了?大早上帶着妹妹去集市上?”

“出事了怎麼辦?家裡的事有我和你們大哥想辦法，你們幾個不用管。”

沈父又氣又欣慰，氣的是兩個兒子帶小女兒去集市上。他昨天才聽說東嶺溝一戶人家丢了女兒，年齡不大，和沈柔嬌同齡。

欣慰的是孩子們懂事。

“爹，是我求三哥四哥帶我去集市的。”沈柔嬌怕沈父教訓兩個哥哥，擋在兩個哥哥面前，“爹如果要教訓就教訓我吧。”

“你……”沈父無奈，“以後不準再去了，家裡有我和你幾個哥哥，你安心上學就行了。”沈父輕輕摸了摸沈柔嬌的軟發，“爹知道我們嬌嬌乖，想要為家裡分擔。”

“但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沈父從沈天城手中拿過那幾塊錢，“你拿着，你二哥說得對，馬上就要開學，用錢的地方多。”沈父添了七毛湊夠三塊錢，放進沈柔嬌口袋。

“我還要去，我答應大娘十天内把錢還給她。”沈柔嬌又補充：“我今天晚上也要去，早上賺兩塊，晚上賺兩塊，十天就是四十塊。”

“還了大娘的錢還能剩二十呢。”沈柔嬌将錢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她原本隻打算早上賣一頓，現在看也要準備晚上出攤了。

“你大娘的錢，爹和你大哥二哥會想辦法，不用你操心。”沈父阻攔，“外面天這麼熱，中暑了怎麼辦。”

“爹和兩個哥哥都不怕，嬌嬌也不怕。”

她清楚家裡沒錢了，再過十幾天學校就要開學，她在本源縣城上高中，學費、住宿費、資料費、生活費，又要一筆錢。

“嬌嬌真乖。”沈父揉了揉沈柔嬌軟發，“那讓你二哥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