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與秦梓喬通過自己的努力,深挖古老的道醫文化,不斷吸收養分,成長為參天的大樹。
兩人亦師亦友,是心心相惜的靈魂伴侶,不是伴侶勝似伴侶。
人與人的關系很奇妙,沈柔嬌一直沒參透靈溪與秦梓喬的關系。直到老年,她才豁然明白,靈溪是有大智慧的人。
她心中有愛無情。
愛比情來得更真,不會因情的變化而變化,情是欲,是控制,是得不到會生怨怼的情緒。
每個人心中都有缺口,需要去填補。
靈溪取了愛填補那個缺口,如若再加上情,又過多會溢出來,溢出來便生出許多雜亂的情緒。
靈溪與秦梓林發心至純至真,深深地愛着對方。
......
慈雲大師父的三個徒弟,終于同時出現在她的墓前。
寒冬,原本還算明亮的天空,被厚重的烏雲吞噬,沉甸甸地壓在雪原的上空。凜冽寒風似利箭,穿透棉衣帶着徹骨的寒意,蒼茫冷峻的土地被冬的威嚴籠罩。
厚厚的積雪覆蓋在慈雲的墓碑上,沈柔嬌裹着袖子擦掉碑身上的白雪。大師父仙逝時,沈柔嬌正為三花胃泰忙的焦頭爛額,為不影響徒弟的工作,慈雲留下遺言:什麼時候藥品研制成功,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這一等便是五年時間,不拿到三花口服液的樣品,沈柔嬌沒有臉面來見大師父。
墓碑碑身上“慈雲”兩個字,那是大師父親手所書,筆鋒間透着一股淡泊與灑脫,是她一生修行的寫照;兩側對聯,上聯“道法自然悟天地之理”,下聯“無為而治守本心清明”,橫批“道心長存”。
沈柔嬌點燃三根香,雙手恭敬地舉過頭頂,插在墓碑前,跪地咚咚咚地連磕三個響頭,從棉衣口袋裡掏出口服液的樣品,打開後,灑在大師父的墓碑前,一支又一支,一共九支。
“大師父,沒讓您失望,我來看您了。”她又掏出一支,撥開墓碑前的雪,用手一下又一下挖開下面的泥土,将三花口服液埋在慈雲的墓碑前,沈柔嬌的手指被凍紅,指甲縫裡沾滿泥土,她在衣服上擦了擦,再開口,聲音帶着哽咽,“大師父,您看看,我把它做出來了。沒辜負您的臨終托付。”這一路走來的辛酸,在此刻甘之若饴,是大師父的無私才成就了三花藥業的今天。
多少病人因此受益,多少家庭因此受益,功德無法估量。
慈雲與三徒弟相處不過短短幾天,卻把一生行醫鑽研的秘方,給了她,親手為沈柔嬌插上翅膀,讓她原地起飛,鵬程九萬裡。
被淚水模糊的目光停留在墓碑上,“大師父,您的藥方特别好,治愈了千千萬萬的患者。他們都說您真神,道醫真神。”
沈柔嬌膝蓋處被雪水洇濕一大片,靈溪心疼師妹,想扶起她,但沈柔嬌就是跪着不肯起,繼續說道:“大師父,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無名草淮樾他們找了它的名字,叫玉露。好多頂厲害頂厲害的專家,正用它治療肺結核。玉露是治療結核病的特效藥。那棵小草因為您變成了寶貝......”
那天,她在墓前跪了一個小時,像個說故事的人,一直講啊講,大師父一直聽啊聽,師徒二人,一人在地上,一人在天上。
在沈柔嬌起身的那刻,一道光穿過雲層,罩住了她與大師父的墓,身後的靜玄見狀,拉着靈溪跨進那片光中,三個徒弟同時向慈雲大師父,行道家最高的跪拜禮,三跪九叩禮。
三人,三次下跪,每次下跪叩首三次,禮行完,那道光瞬間消失。
沒人能解釋,也無需解釋。
道法自然,一切都可以發生,凡發生必有因果。所謂因果不過是世間萬物都遵循的法則,“生死氣化”是能量在自然中的循環轉化,慈雲大師父也許化作風,也許化作光,也許化作懸浮的塵土,她一直在,在被記住的那一刻。
回玉濟觀的路上,沈柔嬌與靈溪一左一右地挽着靜玄的胳膊,三人一路走,一路說說笑笑,腳下的雪被她們踩得咯吱咯吱響,被風帶到遠方。
她們不知道,那道光在三人的笑聲中再次出現,照在雪地的一串足印上,如同灑下細碎的銀光,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