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反而松了口氣,否則的話,就真成自己的賽博黑曆史了,關于曾經欣賞過一個那麼沒品的家夥,還打算追人家來着。
不過,這個玩意到底有什麼特别的?能有50積分不說,還能讓一個4級覺醒者這麼铤而走險都要得到它?
白悠坐在床邊,将鬼工球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研究它。
39層鬼工球,直徑卻隻有不到20厘米,每一層的厚度都控制在了五毫米以内。
看上去雕的應該是山海經的故事,飛禽走獸,名山大川,每一根羽毛,每一塊鱗片都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白悠本來是一心尋找這上面有沒有什麼機關的,看着看着,卻意外地被球上面的故事給吸引了,開始仔仔細細地來回撥弄着每一層球,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也正是這樣一番仔細的撥弄,還真讓白悠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每一層球都有一塊比黃豆還小的地方,雕刻手法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甚至白悠還能看出來,這裡的不同不是一開始雕刻的時候就做好的,而是在成品的基礎上改的。
正是如此,才讓這一處不太對勁的地方那麼的不起眼。
畢竟顔色是統一的,圖案是流暢的,雕工變化的部分是太小的,若不是白悠看得仔細,再加上白懋的強迫科普,他還真不一定能把這點端倪給找出來。
修改是從第四層球開始的,像個标記點一樣出現在了某個洞口旁邊,随後裡面的每一層都會在某個洞附近進行修改。
白悠将球固定在臨時的底座上,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轉動,終于将全部被修改的36層碎片,給拼成了一個完整的圖案。
這個圖案白悠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一看到它就會渾身發抖,那是控制不住的激動與興奮。
因為第一次的任務,最初的最初,他就是從有着這個圖案的廢墟裡,将唯一的幸存者救出來,也終于找到了那條屬于自己的路。
圖案碎片呈螺旋盤繞,一圈一圈地向内盤旋,最中間的球心也是整個圖案的中心點,一隻被修改成正三角形的,麒麟的眼睛。
“咔哒”一聲輕響,像什麼東西歸位了一樣,麒麟的眼睛變紅了,細細的紅線以此為中心,向外蔓延擴散,将這個隻有一元硬币大小的圖案填滿。
彭羅斯三角外嵌套着不可能立方體,最外圍是一圈變形的彭羅斯階梯,這個怪誕中卻充滿秩序的圖案,就是蒙昧者研究所的标志。
紅線消退,球心自動旋轉,轉到麒麟嘴巴的位置,貼在上面的一個比牙簽頭還要小一些的東西就掉了下來。
這玩意一下就掉到了鬼工球層層疊疊的空隙裡,白悠更小心地在臨時底座上轉動這個牙雕球,仔細聽着球裡面傳來的輕微碰撞聲,終于,小小的不知名物體掉進了底座的洞裡。
白悠輕輕地松了口氣,臨時底座寬膠帶可真是救了命了。
用一根手指将它粘起來,還沒等仔細觀察,這個小小卻異常閃亮的玩意,就消失在了白悠的指尖。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小玩意與其說是消失了,不如說是一瞬間就鑽進了自己的手指裡。
直到此時,他才明顯地感受到,這是一段被精神力壓縮過的記憶,又不知道因為什麼而變得支離破碎。
不過這并不妨礙白悠從中提取出核心内容,與他的猜測相同,與被修改後作為機關的圖案相符,這段記憶,同樣與“蒙昧者”有關。
“蒙昧者研究所”隻是白悠自己給這個非法機構取的代号,這個研究所所長未知,主要成員數量未知,身份未知,據點未知,甚至連具體的研究項目,也是未知。
不過即使有這麼多的未知,用已知信息給研究所的全體成員定罪,并判處所長死刑,也是綽綽有餘的。
因為蟲蟲自己就是證據,這個研究所,把即将成為覺醒者的小朋友當做實驗材料,用以研究讓蒙昧者成為比覺醒者更強存在的方法。
非法監禁,非法藥物研究,非法人體試驗,完全違背了《赫爾辛基宣言》及《覺醒者醫療研究補充宣言》,槍斃十次都不夠的那種。
原本官方報告上顯示,師螢獲救的那一次導緻整個研究所化為廢墟的事故,經過對現場那些焦黑屍體的搜集和DNA對比,能夠确認所長已經死亡,非法研究所系列案件宣告結案。
但白悠不信。
最開始其實更像是愣頭青在賭氣,腦子裡的想法大概是“你們說他死了他就死了?我不信我偏要調查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這種,憑着一腔熱血,就頭也不回地向前沖。
然後,這滿腔的熱血,就随着時間的推移,沉澱成了泥濘,沉重,卻義無反顧的道路。
自始至終,白悠都知道他在堅持的到底是什麼,但他從沒有說出口過。
說出去了就會變成中二與不切實際的空想家,隻有自己知道,有些承諾,即使在心中許下,最終他也一定會踐行。
而他踐行的承諾,便與“蒙昧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