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天花闆掉下來的位置極其兇險,白悠再往前走半步,就得被它給開瓢了。
逃過一劫,但眼前的形勢依舊嚴峻。
因為檔案室在地下一層,走廊的最深處。
白悠為了方便潛入,隻帶了一把格.洛.克和兩個彈夾,而這個小玩意,顯然沒有爆破堵門天花闆碎片的能力。
眼看着牆體開裂越來越嚴重,如果他在三分鐘之内跑不出去,那也就徹底沒有離開的必要了。
又一陣爆炸聲襲來,辦公樓搖晃得更加厲害了,地下室也跟着震顫。
幸運的是,這一波的爆炸讓牆體繼續開裂,也震開了堵住門的天花闆碎片。
不幸的是,爆炸讓辦公樓徹底倒塌的時間急劇縮短,現在最多隻剩下不到一分鐘了。
白悠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這還要感謝上學的時候,被白悉硬逼着學的那一點點結構力學的知識。
不管怎樣,留給他的時間都不多了。
好在最終隻用了二十幾秒,白悠就從搖搖欲墜的辦公樓裡沖了出來。
來到辦公樓前的空地,他一下就愣住了。
不知何時而起的大火點燃了整片樹林,翁法翁堅果的外殼在高溫炙烤下,發出“哔哔啵啵”的聲響,一股奇異的糊香彌漫開來,傳得很遠。
大火逼得種植園中所有還活着的員工都聚集到這,他們絕大部分是負責專門照顧翁法翁樹的彭羅杜文原住民。
這些深膚色的人們呆呆地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種植園,神色中的哀戚已經在告訴白悠,大火毀掉了他們的生活。
一個想法忽然鑽破了白悠的腦子,徑直冒了出來——
這火不會是那家夥放的吧?
等會,那家夥人呢?
白悠猛地轉身,看向後方變得更加歪斜的辦公樓。
他微妙的猶豫了一瞬。
就在這個瞬間,他的猶豫仿若實質般的,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辦公樓轟然垮塌,落在白悠眼裡,卻變成了慢動作一樣,伴随着隐約的許多聲慘叫,大概都來自于那些沒能及時逃走的員工們。
大樓終于徹底垮塌,白悠在瓦礫破碎的巨響中嘶聲大喊——
“封愁!!!”
一想到那家夥也許已經被壓在了廢墟之下,白悠的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牢牢攥緊,攥得馬上就要捏碎了,是那種的痛徹心扉。
白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那麼的不在乎對方。
明明已經拉黑了,明明所有的遮羞布都撕開了,明明“哈迪斯”的濾鏡已經徹底碎裂,隻剩下那個叫“封愁”的混蛋了。
明明,明明已經表現出來,“他的生死與我何幹”的。
是遺憾嗎?遺憾還未真正分出勝負,哈迪斯就已經徹底成為過去式了?
是慶幸嗎?慶幸自己在樓塌之前逃了出來,而不是就這麼交代在裡面?
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複雜内心,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一團毛線,沒有頭緒,全是疙瘩。
理智告訴白悠,現在需要做的,是聯系最近的救援組織,将問題上報給相關部門,暫時擔起現場指揮的責任,安撫員工們,同時也将他們控制好,以便後續的事故調查。
可實際上,白悠現在就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盯着塵埃還未落盡的廢墟看,嘴唇抿成一條細線,死死咬住腮幫子的軟肉。
他本來想動一動的。
可廢墟卻搶在他之前動了。
又是一聲爆炸。
這一次,火光沖天。
青藍的火焰将黑夜照亮如白晝,磚塊瓦礫,鋼筋水泥,所有可燃的不可燃的,都在絕對的高溫中,化作異能的燃料,燃起直逼三層樓的巨大火樹。
在火樹的正中心,站着一個小小的人影,因為被火焰包裹,而模糊得看不清五官。
白悠本來已經揪成一團的心,卻瞬間就松了下來。
火樹慢慢朝着廢墟外移動,一邊動,一邊縮小,火焰的顔色逆着光譜後退,溫度逐漸變低。
直到這人影與白悠面對面,隻剩了不到兩米,彼此都能看到對方呼吸時翕動的鼻翼,火焰才徹底熄滅。
然後,封愁就不屑的嘴角一撇,頭向後仰視角向下,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纨绔表情。
“他媽的,差點就叫人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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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實差點被費铎·鄧肯給坑死。
封愁覺得自己已經足夠禮貌了,難道讓他停下這套辣眼睛的奧利奧三人行,還得請他不成嗎?
結果鄧肯這老家夥不僅尖叫,還要讓雙胞胎其中的一個弄死自己,封愁就覺得,自己剛剛好像還是有點不太禮貌了。
于是,便更加禮貌地祭出了他的火,紫色版。
衆所周知,火焰的溫度是可以通過肉眼觀察的顔色大緻得知的,順着彩虹的光譜,溫度依次遞增。
鄧肯看到封愁手裡的紫色火焰,神色就變了。
“冥火的哈迪斯?”封愁隻聽他再次尖叫出聲,随即便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恍惚中。
回過神來的那一瞬,辦公室就在他眼前爆炸了。
什麼都來不及做,封愁就再次失去了意識。
随後異能的火焰爆炸,以最大值輸出,從廢墟中站起,其實封愁的腦子還是略微混沌的狀态。
一步一步走到白悠面前,才是他理智回歸的過程。
火焰慢慢熄滅,他也徹底清醒。
兩人四目相對,他才看清了白悠緊抿的嘴角,和盈滿擔憂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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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擔心我,對吧?”
罵罵咧咧過後,白悠的表情讓封愁不由得翹起了那根不存在的尾巴。
他笑得像隻狐狸,等着白悠被他惹毛。
封愁卻沒想到,白悠臉上卻露出了他看不懂的茫然神色。
白悠自己也不懂。
因為直到封愁故意提起,白悠才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在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