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靈舟上,從池越仙尊處離開的幾個天界之人,走出一段距離後,不約而同停了下來,互視一眼。
“魔尊怎會在靜室之中?”
“先不說這個,我本以為仙尊所說的‘自會考慮’乃是虛與委蛇,但現下看來似乎……”
另一人直接打斷他:“你覺得,仙尊是會與人虛與委蛇之人?”
衆人沉默,無言以對。
随後便倒吸了一口氣,所以,仙尊是當真要考慮與魔尊結道之事???
事實也的确如此,池越既然說要考慮,便不是虛言,但他未曾料到,冥淵竟會如此直白熱切。
帶他回天界?天界衆人怕是心神難安。
而雙修……
池越眼神微動,這種話,他更是無法回應。
于是他決定用冥淵之前追問的回答來轉移話題,便說出了不願看到他承受反噬之力的話。
好在,如他所料,冥淵的确被轉移了注意力。
但是,效果卻似乎有些好的過頭了。
“本尊不願看到你承受反噬之力。”
冥淵表面無異,暗中卻将這句話來來回回轉了許多遍,心口中浮起的點點喜悅都帶着灼燙的溫度。
他斂了唇邊的笑,眼神卻愈發深邃:“我能否理解為,仙尊對我也有些不同?”
原本仿佛奢望的結道請求,似乎也能觸碰到個邊角了。
池越聞言微頓,點頭:“嗯。”
無可否認,對他來說,冥淵确與他人不同。
孰料話音剛落,眼前驟然一暗。
原來是一層又一層的魔霧忽然湧至,從地面浮起,瞬間将他們兩人籠罩在内,魔霧上帶着冥淵的氣息。
以及雀躍的、不加掩飾的情緒。
冥淵着實沒想到,池越居然會點頭承認,那一刻,心中的狂喜令他控制不住想将眼前之人牢牢圈住。
現如今,魔霧僅僅是将池越包圍,而沒有真的觸碰上,已經是他極力克制的結果。
昏暗并未影響池越的視線,他看向冥淵,正要開口時,周圍的魔霧倏然退回了冥淵的體内。
池越頓住,原本要說的話也止住。
冥淵收回魔氣,腦海中回顧着方才池越陷入他的魔霧之中的那一幕,微抿了唇角勾出淺笑:“方才是我失控了,還請仙尊原諒。”
“無妨。”池越道,反正那魔霧也并未碰到他。
冥淵輕歎:“仙尊說了那樣撩撥的話,我實在難以克制。”
池越有些懷疑這話的真假,莫名覺得冥淵是借機故意而為,思忖之間,迎上冥淵墨珠般的雙眸,看着澄澈而無辜。
他略微一頓,卻更覺得冥淵是有意而為。
但,他并不讨厭。
側了目光,道:“隻是有些不同而已。”
冥淵見狀,笑意更深,即便隻是有些不同,已經超出預期了。
然而沒高興多久,就見池越拿起銀梭,思索起新的訂契内容。
冥淵笑容稍稍收斂,眼神微微暗了下來。
訂契之後,池越便不會再就在魔界,要回天界去了。
想到這裡,他便覺得煩躁。
雖說也有傳訊符可供聯絡,但見不到人,讓他難以滿足,果然,還是要悄悄跟去天界才行……
正暗忖之時,一道傳訊符忽然穿透飛雲靈舟的禁制,朝靜室中而來。
傳訊符上含着魔氣,冥淵伸手接住。
察覺到異常,池越也看了過來。
冥淵點開傳訊符,聽完之後,眼神一冷,待擡眸時,又恢複如常:“仙尊見諒,魔界出了些事亟待我去處理,我需要離開片刻。”
見冥淵沒有細說的意思,池越也沒有問,微微颔首。
冥淵起身,離開之際又想起什麼,轉身道:“還請仙尊約束那些天界之人,莫要離開靈舟。”
他不在意那些人的性命,卻怕誤傷了他們,會影響池越對他的态度。
待池越應下之後,他身影一閃離開了飛雲靈舟。
此時,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周身魔氣若隐若現,氣息駭人。
傳訊符正是魇魔域周圍魔衛傳來,大意為發現了魇魔的蹤迹,就在魇魔域中,且發覺其在謀劃什麼事情,似乎與天界來人有關。
冥淵眼神陰冷,本想讓他再活一兩日,但若是非要找死,那自然是要成全他。
須臾之間,他的身影已然來到魇魔域最高的一處山峰頂上。
心念一動,下半身忽然化作了膠狀的黑色物質,同時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