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弦尚未進屋,隻見一柄劍直直略過她,穿透門闆朝屋内飛去,
不好!情急之下,她幻化出一根樹藤,朝前抛去,藤蔓如繩索般瞬間纏住劍柄,劍停留在空中,劍尖離兔妖的眼睛不過一厘,他被吓得呆住,一下子收不住原型,兩隻耳朵長長地耷拉着。
宿弦奮力往後一扯,劍便被甩在身後,她妖性突發,有過片刻失神,還好及時恢複神志,控制住了劍,否則差點兒就傷及身後的洛珩。
她不敢回頭,手上的藤蔓慢慢收了回去,劍應聲落地。
宿弦愣了一下,握緊拳頭,閃身進入屋内,默念了幾句口訣,木屋周身便長出粗壯的藤蔓,從屋腳蔓延至屋頂,将它重重包裹嚴實。
她沒看見他是何神情,想來不必看也知道洛珩定不會饒過自己。他說的,斬盡天下妖魔。
屋子裡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隻見榻上的母兔妖捧腹哀嚎,滿頭大汗,一旁的公兔妖焦急地懇求宿弦救救他的妻兒。
宿弦一看,原來是兔子要生兔崽子了。
此刻她已無心過問洛珩的所思所想,她讓兔妖站一邊兒去,不要礙手礙腳。然後翻出藥箱取出銀針,依照妖族的筋脈差異進行施針緩解,很快母兔妖就沒那麼痛了。
她捏了一個訣,凝聚法力施加在她身上,母兔妖便立即從人性化為原型。
“宿弦姑娘……你……你幹嘛?”
宿弦解釋道:“獸類生育時,原型總比人形方便得多,我隻能減輕她的痛苦,剩下的還需靠她自己。”
說着,她摘下一個竹籃,翻箱倒櫃一番,找出家裡最厚實柔軟的布鋪在竹籃裡——那布條原本是要用來綁在背簍的肩帶上的,那樣的話她每天上山采藥就沒不會被勒得淤青了。
屋外聽不見任何動靜,她猜想,也行洛珩已經失望地走了,也許他還沒走,等着取自己的命呢。
兔子的吱吱呀呀聲戛然而止,宿弦一看,小心翼翼地将母兔子和兔崽子們放到籃子裡。
剛出生的小兔崽通體粉紅,脆弱得讓人感覺一碰就碎,她趕緊給小兔子們施法,化出一個小小結界籠罩着籃子。
“恭喜你們,多了四個孩子。尊夫人此刻身體虛弱,暫時無法恢複人形,還需你多費心照料。”
兔妖接過籃子,看着妻兒安然無恙,他喜出望外,竟流下了幾滴淚。
宿弦雖面無表情,卻也頓感震驚——因為妖是不會流淚的,起碼在她醫治過的各種各樣的妖中,就算傷口多麼觸目驚心,就算多麼疼,也從未見過誰流下眼淚。
她也是。
“宿弦姑娘,外邊兒的那個捉妖師……我怕我一出去……”
“不必擔心,”她輕歎一聲,道,“你們從後門離去,我自會拖住他。”
“可是那你怎麼辦,又如何脫身呐?”
宿弦并未同他廢話過多,而是手一擡,兔妖以及籃子便開始上浮。鎖住屋頂的藤條緩緩打開,露出一個口子。她甩手用藤蔓穿透屋頂,将兔妖一家趁機送了出去。
她深吸一口氣,擡眼看向門邊。
包裹在屋外的藤條化為綠色的熒光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