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片白茫茫的雲霧,玉凝睜開了眼。
她正坐在一個酒樓的櫃台前,和剛剛被困住在大堂的那個一樣。
沒錯,被她打爛了。
不同的是上面不是灰,而是賬本、算盤及一些雜物。
櫃台前來來往往的人經過時都好奇地看着她。
她有些呆呆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玉娘,玉娘?”
一陣呼喊聲将玉凝拉了回來。
她扭頭一看,是一名美婦人,她身旁還站着一名男子。
美婦人見玉凝仍舊沒反應,捏了捏她的臉。
“玉娘,你發什麼愣呢?還不趕緊去招呼客人。”
“來啦。”
玉凝聽見自己的嘴巴說話了。
她颠颠地跑出櫃台,招呼客人。
就好像她一直都在做這件事,已經很熟練了。
忙了一會,玉凝才知曉,她進入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女子的身體裡。
但是,這具身體叫錢玉娘,是這家酒樓老闆錢初月的女兒,也是一個凡人,沒有任何根基和天賦的那種。
錢初月是酒樓的老闆,爹是負責後勤的。
一家三口齊心協力經營着這間店鋪。
她一直忙到亥時才漸漸停下。
玉凝看着自己迎來送往,不卑不亢,展現出了一個極好的形象。
客人們都對酒樓贊不絕口。
她和爹娘坐在櫃台前算賬。
算完後錢初月看着賬本,高興地親了賬本一口。
“這一陣子生意可真好,年底咱們就能換大房子啦!”
爹在旁邊淺淺笑着,一雙眸子看着錢初月,眼中蓄滿愛意。
玉凝也笑着:“那我到時候要吃十塊桂花糕!”
錢初月和爹對視一眼:“好,都給你吃!”
忙完酒樓的活,她還得回房間完成夫子的課業。
盡管周遭的人都是重男輕女,還有人和錢初月說,叫她娘多生一個兒子,将來好繼承這家酒樓。
但錢初月把這些人一一都怼了回去。
“我女兒怎麼了?我女兒很好!”
“生什麼兒子!我一個女流之輩開酒樓,不也開好了?”
之前剛開業時,也不是沒有人質疑過,還來酒樓搗亂。
但是都被她娘順利解決掉了。
再也沒有人說她。
正寫着毛筆字,窗戶被人從外打開了。
玉凝警覺起來。
但她的記憶卻告訴她,這是隔壁書肆老闆的兒子——許臨。
許臨?該不會是……
玉凝看向窗外,正是和沈臨一樣的臉。
隻是這個人,沒有沈臨那種身為暗衛的冷然的氣質。
倒是有點像毛頭小子。
“還在學習?跟我出來玩呀!”
許臨招呼着她。
玉凝撇撇嘴:“才不要呢,完不成夫子的課業,娘要打手心的。”
說到打手心,她還抖了一下。
盡管她的記憶力還有被噬魂釘紮傷的記憶,但在如今的她看來,打手心更為可怕。
許臨滿不在乎道:“這有什麼的,明天去上課,你借我的抄抄。”
玉凝低頭想了半天。
許臨:“怎麼樣?”
最終,玉凝還是搖搖頭。
“不要了,我要自己寫。”
若是玉凝自己,她也會這麼做。
學習是自己的事情。
許臨露出無奈的神情。
“好吧好吧。”
但他也沒有走,而是進來關好了窗戶。
“你不在,我也沒什麼可玩的,就在這陪你吧。”
許臨随手拿起擺在桌面上的兔子玩偶。
玉凝暗自笑着,又回到桌前繼續寫着文章。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玉娘,娘進來啦?”
玉凝害怕地看了一眼許臨,許臨扔下兔子玩偶就開窗往外跳。
等錢初月進來時,看到了許臨飛舞的衣角。
這兩個小孩的感情,她是從小看到大的。
許臨這孩子,模樣周正,也上進,在學堂裡,都是排名第一第二的。
若他們成了,也算是玉娘的好歸處。
玉凝正襟危坐:“娘。”
錢初月坐在凳子上,把手中剛剛做好的糕點放在桌子上。
“學習很辛苦吧?”
玉凝搖頭:“不辛苦的,每個人都要各司其職,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錢初月點點頭,不經意間話鋒一轉。
“你覺得許家那個小子怎麼樣?”
玉凝的手猛地攥緊衣袖:“哪個許家?”
錢初月笑了:“你這孩子,咱們這不就隻有一個開書肆的許家嗎?”
玉凝的心跳得很快,但她還是道:“他啊,怎麼了?”
似乎很緊張她娘提到這件事。
錢初月漫不經心道:“你再過兩月也及笄了,娘看你們也是有從小到大的情分,屆時我會向許家說明,讓他家來提親。”
窗外發出一陣脆響。
錢初月知道是許臨在聽,也沒拆穿。
玉凝的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錢初月道:“沒意見是吧?那就這麼定了。”
直到她離開,玉凝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許臨從窗戶外爬進來,也是滿面通紅。
他剛剛從不遠處的花叢裡摘了一朵花,背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