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就好像從高空墜落,花霖九猛然睜開眼睛。
“啊。”她的喉嚨間發出一聲短促的急呼,緊接着是大口大口的喘息。
什麼?發生了什麼?
她不安地扭轉着視線,目之所及處是狹窄又古樸的吊頂,身下還傳來劇烈的颠簸。
咦?颠簸?她不是幽靈嗎?怎麼會有這麼清晰的感知?
正疑惑間,她的視線範圍裡冒出一張陌生的面孔。
“姐姐,你醒了。”說話的女孩語氣裡帶着驚喜,随後她又轉向另一邊,“主家,她醒了!”
花霖九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于是視線裡又出現了一位穿着考究的大叔,大叔撚着胡須沖她笑:“唷,姑娘你可算醒了。你不曉得我們當時看你倒在路邊可吓壞了。”
花霖九的嗓子很幹澀,說話的聲音也是喑啞的:“請問……你們是誰?”
一開始說話的女孩主動解釋:“你不要害怕,我們也是在去洛陽的路上遇見了你,看你獨自一人倒在草叢裡,擔心你是遇見了歹人。所幸你還有呼吸,而且,身上還帶着袁家的符牌。我們猜或許袁家有人認識你,又正好順路,便把你帶上來了。”
袁家的符牌?
花霖九伸手去摸,正碰到腰間一個硬邦邦的物件,拿出來一看,卻是一塊白淨的玉牌,上面纂刻着一個“袁”字。
為什麼自己的身上會有這種東西?
花霖九的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啞着嗓子問:“你們……能看見我?”
大叔和女孩疑惑地對視一眼,而後一起點點頭。
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實在是有點蠢的花霖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連忙為自己找補:“我身體一直不太好,暈倒的時候又恰好位置比較偏僻,幸好你們能看見我。真是多謝姑娘,多謝這位叔叔。”
大叔露出了局促又羞赧的表情,女孩小聲說:“其實,我們主家還不到而立……”
那這長得也太着急了吧。花霖九覺得自己有點丢人。她道歉:“不好意思啊。這……敢問恩人大名?”
對方一拱手:“在下姓張,單名一個邈字。小字孟卓。對了,姑娘的确是袁家的人吧?”
這個問題可算把花霖九問住了。她算袁家的人嗎?她好像隻是作為一隻幽靈纏了袁家一位公子好幾年吧?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就從幽靈變成了實實在在的人,但你要問她的出身,她還真不好回答。
看花霖九露出為難的神色,那個女孩打圓場:“既然身上會帶着袁家的符牌,想來也是有些關系。我們今日正好要去袁氏拜訪,姐姐不如和我們一起?”
他們,要去袁家?
花霖九眨眨眼睛,她第一反應想到的人就是袁紹。他會發現自己忽然不見了嗎?他現在是在獨自一人守喪嗎?
花霖九問:“敢問,二位去袁家是有什麼要事嗎?”
張邈回答:“也不算要事。本初公子的父母六年喪期結束,昨日已啟程歸去洛陽。想來定有諸多名士前去拜訪。不過我和他是朋友,自然也得去看望他。”
花霖九瞪大了眼睛。喪期結束了?袁紹已經回家了?那……那自己豈不是又消失了近一年的時間?
察覺到花霖九的不安,女孩問:“姐姐,是身體還不舒服嗎?”
花霖九回答:“大抵是暈倒時撞到了頭,所以還有些發昏。”
于是張邈趕緊吩咐女孩好好照顧病員,礙于男女有别,他坐在了狹窄的馬車的角落裡。
“張先生真是熱心腸。”花霖九誇贊道。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們主家一向這樣。對了,我叫阿鵲。”
花霖九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點點頭:“我叫花霖九。”
結束了對話,花霖九陷入了思索。對于她而言,自己隻是眼前一黑,瞬間便來到了現在。而對袁紹來說,花霖九一聲不響地再次消失了。他會為自己的不告而别感到惱怒嗎?或者說,變成普通人的自己,袁紹還會認出她嗎?
花霖九的心髒開始狂跳,她越來越不安了。
——
周日一大早,《wonderful U》的鈴聲再次響起,這次帶來的卻是一個壞消息。
“馮昭昭失聯了?”袁路停止了手頭的工作,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她家裡人給她打電話,一直都不接,到了晚上十一點人都沒回家。她家裡人聯系了學校也報了警,現在年級這邊也在問教師和學生有沒有知道她去哪兒的。”電話那邊的同事語速很快,她是馮昭昭的班主任,此時大概正忙得焦頭爛額,“有同學說馮昭昭和你關系挺好的。”
她言下之意是想問問袁路有沒有什麼線索,而巧的是,袁路正好在星期六見過馮昭昭。
“……我昨天上午在步行街見到她了。”袁路開始回憶,“她說她要見朋友,我和她聊了兩句就分開了。”
同事說她會把這件事告訴馮昭昭的家人。挂斷電話後袁路有些心神不甯,他以前也遇見過因為處于叛逆期選擇離家出走的孩子,最後大多被勸回了家裡。而據他了解,馮昭昭不是那樣的孩子,何況那天她顯然是精心打扮,她說她要見朋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