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路和花霖九決定在世紀同輝酒店裡住一晚,隔天就啟程回袁路工作的城市。他們來去匆匆讓袁初有些意外,他說本以為阿路會多住幾天的,但袁路說,學校那邊還有很多工作,他是人民教師,不能随便請假的。袁初對此表示了理解。他又問需不需要他幫忙定間好點的客房,也被袁路婉言拒絕,他說隻是一晚上,沒必要破費,如果哥哥實在過意不去,等放了暑假再請他吃飯好了。
“那……花小姐呢?”袁初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花霖九,“花小姐也是我們的客人。”
花霖九似乎還有些恍惚,她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回答:“客随主便,我跟着袁路就行。袁先生不用管我的。”
她的狀态不太好,這一點袁路能看出來。袁紹的事感覺就像一塊看似結痂的傷疤,似乎已經要痊愈了,但其實血痂之下的傷口正在潰爛之中,根本沒有痊愈的迹象。
如果要治療,必須要狠心把已經結好的痂撕下來——這個過程又痛又殘忍,但必須這麼做。
隻是袁路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痂要怎樣撕扯才能将疼痛減小到最低。他總感覺花霖九是有主意的,隻是還沒有告訴他。
當天夜裡,袁路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用手機查詢着關于袁紹的資料。在各種史料記載裡,他的形象非常微妙——說不上是忠臣,卻也沒有明面上進行謀逆之事,值得肯定的是他的勢力非常強大,整個北方都在他的囊中。
這樣的強者,會為了某人犧牲自己的性命嗎?
袁路閉上眼睛,他的腦中已經有了許多前世的回憶,雖然大多數都是沒頭沒腦的片段,但在衆多的碎片中,他找到了袁紹——那個眼角帶着淚痣的青年。
在他的前世記憶裡,袁紹的身邊總是跟着一個将長發绾成兔子耳朵一樣雙髻的女孩,那張臉的确是花霖九的沒錯。在這些記憶裡,她臉上的笑容明顯比現在的她要多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袁路的錯覺。他總覺得,現在的花霖九反而和袁紹很像。那種仿佛時刻都在若有所思的神情,或許是因為經曆了千百年歲月的洗滌,又或許是因為,她受到了那個人的影響?
袁路輕輕地扶着額頭,酒店房間裡昏暗的光線令他生起了睡意。不知道現在花霖九是不是已經入睡了,他想給她發條消息,但思忖良久,還是放下了手機。
就在這時,一條消息提醒讓袁路的手機亮了起來。這個時間點不知道會是誰。袁路拿起手機,讀着上面的文字:
“袁路,你回家了?什麼時候回來?”
是許佑啊。這家夥怎麼突然問候起自己了?袁路手指飛快地點擊着屏幕,回複他:“嗯,不過明天就回來了。怎麼了?”
許佑回複得很快:“我就是想跟你說!我小說影視化的事有底了!而且下個月就能開機,想不到吧?”
袁路一愣:“這麼快?電視劇拍攝前期不都要策劃很久嗎?你不會被人騙了吧?”
許佑發過來一個生氣的表情包,他說:“怎麼說話呢?我都已經見過人家的主演了,他們說其實這個項目很早之前就在計劃裡了,所以才能準備得這麼快,你懂的,現在古偶市場還是很不錯的。”
古偶……袁路哭笑不得,他今天才見到了那般脆弱的花霖九,晚上就被告知這段讓她痛苦的經曆要被改成面目全非的偶像劇,不曉得她會是什麼心情。
袁路許久沒回複,但是許佑那邊還在繼續叭叭:“我還和主演合影了呢!你看不看照片?”
一般許佑會這麼說,那就算袁路說“不看”他也會炫耀似的把照片發過來。于是袁路回答:“嗯。”
果然,不消一秒鐘,一張合影照就傳了過來。
照片上的三個人都穿着便裝,但光靠外貌氣質袁路也能分辨出來誰是死宅小說家誰是星光閃耀的明星。站在許佑右手邊的女演員袁路不認識,但許佑左手邊的男演員,袁路卻叫得出名字。
他叫司己,是最近風頭正盛的流量小生。五官清秀幹淨,非常适合古裝扮相。之前他演了部曆史題材劇,雖然隻是個男五号,但讨論度卻很高,現在也經常在一些綜藝上露面。
沒想到會是他來做男主角。雖然這張臉和袁路前世記憶裡袁紹的容貌,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幹,但他還是挺适合古裝的,點顆淚痣那應該就是大多數讀者心目中的袁紹了吧。
袁路端詳了那張合影很久,最後他選擇了轉發——轉發至花霖九的聊天窗口。
“阿九,”他慢慢地打字,“《遇夢記》要開機拍電視劇了,這是兩個主演。中間那個人叫許佑,你可能知道他是誰。”
他剛把文字發送出去,花霖九的回複就過來了:
“許攸怎麼在哪兒都一副欠兒吧唧的模樣?”
顯然這是花霖九看見那張合影的第一反應。袁路“噗”的一聲沒忍住笑了出來。
花霖九又繼續回複:“挺好的。反正拍出來我不看。”
袁路問:“為什麼?”
“我不愛看電視劇,我更喜歡看電影。”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袁路的意料,他本以為花霖九會說類似“不想想起傷心事”“不想看兩個陌生人扮演自己和自己的愛人”這樣的答案。不過這反而說明,花霖九并不反感她和袁紹的經曆被拍成影視劇。
“而且扮相也不像。”花霖九發了個可愛的歎氣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