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啊啊啊?
明明才從小袁熙那裡獲得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花霖九覺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羞辱自己身份卑微又妄想通過卑劣的手段攀附名門,想讓自己離袁紹遠一點——剛剛袁隗的态度就好像已經把袁紹到現在都沒有續弦的問題都怪罪在了花霖九的頭上。
花霖九的眼睛深處,冒出了無名的火焰。
她生氣了。
如果是苦情劇的女主,大概此刻會選擇遠離與自己門第懸殊的心儀之人,二人拉拉扯扯最後在大結局解開誤會重歸于好——呵,可惜啊,她是花霖九!她的叛逆之焰一旦被點燃就休想被随便熄滅。如果現在要她對着袁隗離去的背影大喊一句名台詞,那一定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呃,可惜她不敢。
她隻敢在心裡暗暗宣布:袁紹,我必拿下!
當天袁紹就感受到了來自花霖九的莫名熱情。就在他挑燈夜讀的時候,花霖九帶着她自以為溫柔又妩媚的笑容,端着剛煮好的熱粥款款而入。
袁紹看着她,試探着問:“阿九是臉不舒服嗎?”
“……不是。”花霖九維持着微笑,“你不覺得,這個表情很明媚動人嗎?”
袁紹沉默了。他的沉默代表“我不好說”。
花霖九啧了一聲,又恢複了正常的表情。在這個瞬間,袁紹似乎也松了口氣,他問:“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當然不能說是被你叔父找麻煩了啊。花霖九歎了口氣,決定就算生硬也要轉移話題。這樣想着,她看到了袁紹手中的書。
“你在看什麼?”她問。
察覺到對方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袁紹也沒有深究,隻是微微停頓了一拍,将書頁合了過來。原來是《詩經》。
花霖九問:“怎麼在讀詩?”她可不知道袁紹的文學造詣在曆史上有什麼成就。
袁紹笑着搖頭:“隻是想從中找些啟發,給譚兒和熙兒取個寓意好些的字。”
花霖九咦了一聲,她問:“譚兒和熙兒還小呢,這麼早就要準備了嗎?”
“為人父母的,總想為孩子早做打算,”袁紹眼眸低垂着,“我的‘本初’二字,也是叔父很早就為我定下的。”
他說到“叔父”時,聲音有些輕微的遲疑。花霖九看着他,心中生出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她今天本是抱着報複性的目的過來的,沒想到還是忍不住放下了芥蒂,主動向眼前人靠近。
花霖九放柔了聲音:“那現在,有選好的字了嗎?”
“嗯。”袁紹将書頁翻開,向花霖九遞了過去,“《敬之》中的‘天維顯思’,我很喜歡。”
他坦誠的動作讓花霖九有些欣喜,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她,不識字。
或者說,倒也不是一概不知,但這個時代一些字詞寫法在花霖九的大腦裡完全無法兼容,何況沒有了标點符号的輔助,就算能認出少數幾個簡單的字,花霖九也讀不懂其中的意思,眼前的文字完全成為了天書。
花霖九為難的表情在臉上展露得一覽無餘。袁紹看着她的表現,露出了抱歉的笑意。
“抱歉,讓你為難了。”袁紹寬慰似地将那本書收了回去,雖然他沒嫌棄花霖九是個“文盲”,但花霖九隻覺得自己真是丢人至極,袁隗瞧不起自己是情有可原的。
被人瞧不起,是要認命承認,還是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逆天改命?
對花霖九而言,答案不言而喻。
于是,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袁紹的手腕。
“本初,”她态度堅決,“教我識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