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霖九這樣說着，身邊的木桃一個勁地點頭做捧：“對啊對啊，阿九姐姐說得對啊！”

花霖九轉頭說：“木桃，你好像一個捧哏啊。”

“捧哏？捧哏是什麼？”

“嗯……等我回去再告訴你。”

看着眼前兩個人說說笑笑，袁譚的表情也終于松弛了下來。他抿着嘴唇，終于伸出手輕輕扯了扯花霖九的衣袖。

“我……一直很嫉妒你。”袁譚聲音很輕，“你總說自己笨，可是……你學得很快，很聰明……我總感覺，你是在和我炫耀。炫耀你比我強，比我更能得到父親的青睐……”

聽着他的話，花霖九發覺這孩子終于向自己敞開了心扉。她笑着說道：“可是，你才是紹公子的兒子，他對你的期望和對我的器重是不一樣的兩種情感。譚公子，其實以後你的想法可以直接告訴紹公子，或者……你害羞的話，也可以和我說的。”

一邊說着，花霖九一邊伸出手，她的小拇指翹了起來：“我保證會想辦法幫助你，何況今天的事，是我們共同的秘密，我們已經是共犯了。”

袁譚看着她的手勢，不明就裡，也翹起了自己的尾指：“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是拉勾。”花霖九勾住了袁譚的小拇指，“隻要拉了勾，就是說好了。背叛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木桃聽着她的話，發出了“好可怕”的聲音。

“譚兒今日，是不是和别人發生沖突了？”

回到袁家時，宅子裡已經點亮了燈燭。聽見袁紹這句話，正在喝水的花霖九差點“噗”一聲将口中的液體都噴出來。

他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木桃……

“你不用懷疑别人，是我自己發現的。”就好像會讀心術似的，袁紹居然搶先回答了花霖九的心中疑問，“譚兒臉上的傷可不像他說的被石頭劃到了。他和木桃在解釋的時候都神色有異，而在這個家裡，獨獨你有膽量說動他們撒這個謊。”

聽了他的說法，花霖九的心裡莫名生出一絲小小的失落，感覺自己像一個常年調皮搗蛋被老師特别關注的差生似的。

似乎察覺到了花霖九的心理活動，袁紹笑看着她，道：“你也不必多慮，我并沒有生氣。如果今日是我在場，我大概也會讓譚兒這樣對外解釋。”

“是嗎。”花霖九還是有些低落，她的回答很敷衍。

“嗯，”袁紹微微側過頭，觀察着身邊人的神情，“而且我也得感謝你。”

“感謝我？”

“我安排譚兒帶你識字，也是希望你能代我照顧好他，”說到這裡，袁紹的表情有些為難，“我實在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花霖九眨眨眼睛，她問：“為什麼你覺得自己不是好父親，就把育兒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她不等袁紹做出反應，繼續說：“譚兒……譚公子很崇拜你，他希望能跟在你身邊學習更多的内容，熙公子幼小，性格也很内向，更需要你為他指引方向。你不能因為自己不擅長，或者自己不懂，就把教育好他們的希望寄托給别人。我和你對他們的影響的意義始終是不一樣的。”

袁紹聽着她的話，靜靜地注視着眼前人，他忽然笑了出來，說：“阿九，你之前說我是那種，無論進谏什麼内容都會被采納的人。可現在我覺得，你才是最适合成為幕僚的人選。”

他輕輕挑了下燈台上的燈芯，燭光倏地晃動了一下。袁紹說：“這幾天想見我的人其實不少，但我隻叫他們稍安勿躁，因為我坐在那裡聽他們引經據典，說得好像都對，卻硬要叫我做出個取舍，實在是頭疼。而且我發覺，比起解除黨锢，還天下士人公平，他們很多人隻是想為自己的家族謀取利益。想來也是好笑，我們的目标還未達成，就已經有人選擇妥協，并在妥協之内争奪資源，這樣下去，究竟何時才能……”

花霖九看着他被映成暖色的側臉，可又能感知到他心中的寒意。她沉默不語。

“阿九，”袁紹苦笑了一聲，“那時我就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

突然被叫到，花霖九瞪大眼睛：“咦，為什麼？”

“因為，我感覺你能告訴我一個答案。”袁紹背過身，花霖九看不見他的表情，“說來竟有些暧昧了，其實我會因為有你在身邊而感到安心。”

欸。

花霖九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快。

這家夥說話……的确很暧昧啊！

袁紹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會聽從你的建議，好好關心那兩個孩子的。”

花霖九還有些臉紅，但她點頭如搗蒜：“嗯嗯，沒錯沒錯。”

她的心裡其實有些小雀躍，那種自己的話有被聽到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