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三人又前行不久,到了一片村舍之中,站在屋檐之下看着風雪。
銀祈一手按在腰間的碧玉葫蘆上,靠在門邊。
華錦站得筆直,眉間全是擔憂:“這一路發生的事情都非常可疑。不知道是不是沖着我們來的。”她擡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銀祈:“你知道些什麼嗎?”
銀祈無奈地笑了一下:“你總是懷疑我,真的與我無關。”
“現在什麼線索也沒有,這幾天小心行動吧,藥王谷外有迷陣應該能保障我們的安全。”華錦提出了建議,同時拉了拉辛百草的衣袖,帶着俏皮的笑意:“師傅,小師弟會保護我們的。”
“當然。”銀祈隻是溫柔地點點頭。
到了藥王谷山下的城鎮,辛百草帶着銀祈去采購一些年禮,兩人一路逛,拎了一手的燈籠、桃符。
華錦前往驿站,将随身攜帶的絹布塞在竹筒裡面,交給熟識的驿站老闆,囑咐他盡快送到天啟驿站,那裡有百曉堂的消息聯絡點。
師徒三人回到藥王谷中,華錦領着銀祈随意挑了一間自己院落對面的房間,“我們不常居住在谷中,也沒有人灑掃,你隻能受下苦啦。”
銀祈沒有急着去看自己住的地方,反而幫華錦整理她的房間。華錦的房間外室立着好幾個架子,放着許多手劄、醫書,靠窗有一個工作台,上面放着許多工具。
他走過去拿起這些工具翻來覆去地看着:“這些是你自己做的工具?市面上不曾見過,用來治療病人?”
華錦難得遇到同樣對醫道感興趣的年輕人,不由得細心為他介紹起來,“這個小鈎子,能夠幫助做一些精細操作,便于去除病竈,适合用在外傷處理。”
兩人讨論了一番,不知不覺夕陽西下。華錦把包袱裡自己的東西拿出來,銀祈看到華錦的新手劄:“這是你去南訣帶的那本嗎?”
“恩,是一些在南訣的見聞,主要是一些藥草,其他品類藥物沒有見到太多。”華錦把手劄遞給銀祈:“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謬誤。”
銀祈接過手劄,仔細地翻開來看:“你的畫技真不錯,簡單幾筆卻栩栩如生。”
“藥性記錄呢?有無缺漏增減?”華錦邊整理着,邊問道。
“這我得花幾日時間仔細看看,我另外寫好給你。”銀祈舉起手劄:“在我這裡留幾日吧。”
“徒兒們”辛百草在外面招呼,“吃飯啦!”
三人圍坐在桌邊,幾道熱騰騰的小菜擺在桌上。辛百草喜悅之色溢于言表,“徒兒們,今日是除夕佳節,來來來慶祝一下,我們藥王谷,也算是有人氣兒啦。”
華錦笑着給師傅倒了酒:“誰讓師傅您雲遊不定呢,一年沒幾天在谷内的。”
辛百草哼唧了一聲:“你還說我呢,你一年到頭也不見個人影。”
“那師傅,小錦,不如今年我們一起在谷内多待一陣子吧,就當是陪陪我了。”銀祈給華錦添了幾筷子菜。
三人聊着一年之中發生的事情。辛百草問起銀祈:“小祈,你在南訣的醫術是跟誰學的?”
銀祈回答道:“是我母親,她故去之前教了我一些醫術,也留下了一些醫術典籍,我母親曾師從南訣的甯老神醫。”
“甯老神醫,我曾與他有過幾面之緣,在醫道上也相互切磋交流過,那時候我還年輕些。他還在嗎?”辛百草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
“甯老神醫,年事已高,聽說她的女兒因病早亡,傷心過度已經仙去了。”銀祈放低聲音道。
沒想到辛百草卻激動起來:“他的女兒死了?”悶了一口酒,“婉兒比我小好多,當時還曾向我學過醫術,她于此道上完全繼承了甯老神醫的天賦,立志于集百家之長,學天下醫術,怎麼會早亡呢!”
銀祈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聽說甯老神醫的女兒嫁入了南訣名門慕家,但不知怎的,年紀輕輕就故去了。”
華錦此時忽然記起來:“慕家?我在南訣時曾經去過慕家。似乎看過一個牌位,寫的是慕甯婉兒。難道是這位甯老神醫的女兒?”
辛百草搖了搖頭,歎世事無常,“慕家是百年世家,當年甯老神醫和慕家家主是故交,兩家結為姻親也不奇怪,隻是可惜她本來承了甯老神醫的衣缽,不知道可以救助南訣多少受病痛折磨之人,卻早早去了。”
砰地一聲,辛百草将酒杯放到桌上:“要我說,就不該嫁入那名門,被困在後宅之中,放棄自己懸壺濟世,遊覽四方的理想。”
華錦看銀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還在南訣認識了一個大哥,名叫陳柯,他似乎認識這位婉兒姐姐。”
“陳柯?你說的是慕家獨子慕沉柯吧。”銀祈為華錦添了一碗湯,“爛柯刀仙,也叫武癡沉柯。”他沉吟一會,最終還是吐露:“江湖上都在傳說甯婉兒是被那慕沉柯的仇家所害,最後才病逝在慕家。慕老爺子大怒,奪了慕沉柯的姓,讓他永遠不得再回慕家。慕老爺爺怒火攻心,不久也仙去了。慕家一子三女,長女嫁入了南訣皇室為妃,最後隻剩下幼女獨自支撐慕家。”
華錦和辛百草聽了都沉默不言,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