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工大外語系古弗斯語的第一節課,在早上八點二十分開始,課上一共二十八人。
“古弗斯語,是起源于冰月島東南部的一種語言,原為戰鬥民族鬼曼族祭祀和占蔔所用,後來逐漸發展為一門成熟的語言,現存古弗斯文字多記錄在石頭、木頭、以及古老的蛇油紙上……”
解慎和向陽兩人因遲到,被迫坐在了無人問津的前排,直面和藹且充滿熱情的返聘教授,以及對方那雙炯炯有神、似乎時刻準備提問的眼睛。
【解、解慎……我們真的出來了嗎?】
向陽坐第二列的椅子上,到現在還有種恍如夢中的感覺,趁着教授走到他們身後,連忙低頭玩手機上發消息。
一個小時前,他們在那片沒有月光的陰森墓地裡,聽到了一道悠長的鐘聲,随後沒有任何預兆地,兩人在宿舍醒來。
那樹影陰森的墓地,長着六根觸手的菊花怪,以及能從自己身體裡抽出骨鞭的怪異男子,似乎隻是一場虛驚的夢。
一直到現在,他們遲到了、被教授訓了、坐在了課堂上,開始聽課了,向陽還是沒能從昨晚的噩夢中回過神來。
【下課說,認真聽課。】
解慎并沒有看他,而是低頭快速在課本上記下幾個要點,這才瞥了眼手機,單手打了幾個字過去,随後鎖屏繼續聽課。
向陽見他那認真的樣子,滿腔話語咽進了肚子裡,但疑惑顯然更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一節課結束,向陽連忙追上準備出去的解慎,想了半天、千言萬語凝成一句話:“解慎,你不害怕嗎?”
“怕什麼?”解慎走到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根草莓夾心口味的能量棒和一小瓶礦泉水,拆開包裝袋咬了一口,含糊問道。
“昨天晚上那些詭異的人和生物啊!那絕對不是夢,并且我們很可能還要進去!”向陽激動極了,說不清是後怕還是興奮,昨晚的一幕幕一直出現在他腦海裡,他現在非常想和解慎讨論那些事。
“沒什麼好害怕的,問清楚就行了。”解慎吃完遲到的早餐,喝了半瓶水,總算感覺自己活過來了,這才給了向陽半個眼神,朝前面點了點下巴道,“喏,知情人在前面。”
向陽疑惑轉頭,隻見前方又圍了一大批人,口中似乎喊着“阮阮”兩個字,那是他女神粉絲對她的愛稱!阮玉機來了!
向陽頓時看向解慎——他們這裡是外語系,而阮玉機就讀的專業是文學系中的古典文獻學,所在教學樓屬于A3棟,距離他們所在的B4棟相隔甚遠,除了因為昨晚之事特意來找他們,他都想不到其他理由!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阮玉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打發走了那群狂熱的粉絲,目标明确地一個人朝他們走了過來,表情遠遠看去異常凝重。
向陽結巴了一下,下意識求助解慎:“解、解慎……我女神過來了……”
“我們也過去吧,課間時間不多了。”解慎說着,順手将喝空的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擡腳向疾步走來的阮玉機走去。
“诶……等等?過去做什麼?”向陽連忙跟上去,恰巧一旁的自動售賣機掉出商品,他又連忙去撿,慢半拍地跟上去。
阮玉機的長發被一根橡皮筋高高紮起,卷曲的黑色發絲垂在腦後顯得既有活力又十分幹練,臉上沒有化妝,但塗了唇膏,見到解慎後,下意識抿了抿唇:“下午四點半,外語系沒課,咱們東門的操場見。”
解慎瞥了她一眼,在自己的手機上點了兩下,調出了通訊二維碼界面:“加我通訊号,有事爽約提前跟我說。”
阮玉機瞪了他一眼:“現在你這件事就是我最大的事情,我不會爽約的!”
“什麼什麼?怎麼這就約上了?要聊什麼?女神您也可以加我通訊号的!”向陽在一旁似懂非懂,試圖也遞出自己的通訊号。
然而阮玉機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轉身離開,走了兩步之後,忽然極度懷疑地回頭,指着向陽道:“我再确認一遍,之前在夢裡,認出我的是你不是他吧?”
“你現在問這個,有點晚了吧。”解慎淡淡地說,見阮玉機死死盯着他,不緊不慢道,“你沒聽錯,也沒認錯,就是我。”
阮玉機這才踩着靴子滿臉不爽地離開。
“不是,我女神怎麼這個表情,你們約下午四點半是要做什麼?我怎麼好像漏掉了一集?”向陽看向解慎,滿頭霧水。
解慎看了他一眼:“你昨晚在夢裡夢遊嗎?很顯然,昨晚墓地那道影子就是阮玉機,被我認出來了。她之所以主動來找我,就是不希望我透露她在現實中的身份,想和我談一談,我也想知道昨晚那場夢是怎麼回事,所以跟她約好了下午四點半見面——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哦……原來你們兩句話交流了這麼多!”向陽感慨地說,“咱們明明上的同一所大學,你們這樣顯得我很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