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内,既不是遺物或聖靈、也不是幽靈們遭烈火灼燒的軀體,而是一地穿着銀亮盔甲、身側倒着銀劍的騎士屍體。
時間仿佛在他們身上凝固,他們的身軀還保留着死亡時的模樣——
所有人都持利劍刺向同伴,布滿血污的臉上帶着憤怒與悲傷,多道避開緻命處的傷口表明他們也曾不忍并肩作戰的夥伴死在自己劍下,可最後一劍仍是刺中了要害。
“怎麼會是騎士的屍體呢?”
解慎滿臉錯愕,繞着滿地的騎士屍體走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的猜測裡,那些穿着日常服裝的幽靈明顯是光明教區的普通居民,之所以靈魂在教堂中徘徊不去,是因為教堂沒能完成它本該完成的工作——殺死阿萊。
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為什麼作為普通居民的幽靈占據了本該由神職工作者值守的教堂、而明顯是一隻怪物的阿萊能夠自由地在光明之神的教區遊蕩。
但眼前的一幕推翻了解慎的猜測。
因為那些幽靈如果是因為執念才固守在教堂,那說明他們當年的行動應該失敗了才對,教堂裡留下的應該是這些教衆的屍體,而不是作為教堂守衛者的騎士。
“而且,他們為什麼會自相殘殺?”
解慎眉頭緊皺,仔細觀察了這批騎士屍體,發現他們分為明顯的兩派:一派頭上戴着印有光明之神徽記的頭盔、持右手劍進攻;另一派則沒有戴頭盔,持左手劍防守。
不難猜測,這些持左手劍、沒有戴頭盔的應該是騎士中的背叛者。
因為右手是大多數人的慣用手、頭盔上的光明徽記代表着光明之神。
他們背叛了光明之神、背叛同伴,所以用左手劍、摘去頭盔。
但是為什麼呢?他們為什麼倒戈相向?
就在這時,一旁沉默的雨忽然動了動,纏滿白色繃帶的手指向某個方向伸出:“這個人,我剛剛在門外看到過。”
解慎擡起頭,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
那是一個有着卷曲黑發、鼻翼兩側有着可愛的雀斑、看上去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騎士。
能夠看到頭發,可以想象,這是騎士中的背叛者,所以沒戴頭盔。
解慎盯着他看了半晌,也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始終和記憶裡的模樣對不上号。
“不對,他不是外面那個幽靈!”
解慎終于明白過來,他也看到過那個和年輕騎士長得一模一樣的幽靈。
但與背叛騎士不同的是,那個幽靈的黑發是筆直的,柔順地貼在臉頰旁,且臉上有被火燒的痕迹,但同樣有雀斑。
這兩個人是兄弟,而且還是極為親密的雙胞胎兄弟,但一個成了被火燒死的幽靈;一個握着左手劍刺向同伴,倒在教堂裡。
解慎忽然明白了什麼,陡然轉身,看向在他們進來後、再次緊閉的大門。
“壞了,這些幽靈不是在這裡徘徊不去,而是被關在了這裡,這座教堂是一處關押之所,我們走進了一座囚籠!”
……
光明教堂附近的墓地。
“光明冢是曆代光明騎士戰死下葬的地方,在某個特殊遺物的記載裡,被稱為光明冢,意為埋葬光明的地方。解慎為什麼讓我帶你來這裡?你們在這裡遇到了什麼?”
阮玉機雖然帶着向陽來到光明冢,但她仍然不是非常信任解慎。
之所以放棄教堂來到墓地,除了她看不到打開教堂裡門的希望之外,還因為比起解慎,臉上寫滿了茫然與惶恐的向陽明顯更容易控制,也更容易套取信息。
向陽瑟瑟發抖道:“阿萊,我們在這裡遇到了阿萊,它想吃了我們!”
“我當然知道你們遇到了阿萊,我還知道你們打不過它,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呢?這座墓地和光明教堂的裡門有什麼關系?他為什麼讓我們注意碑文?”
阮玉機也來過光明冢好幾次,但她并不覺得這裡有什麼特殊的,就連持有光明卷宗的那名信徒也幾乎不怎麼來這裡,說明這一帶根本沒有值錢的遺物與強大聖靈。
向陽四下看了一眼,确定阿萊沒有追過來,這才悄悄挺直了腰背。
他偷偷瞄了滿臉冰冷的蘇木一眼,咳嗽兩聲道:“女神,你之前可能沒有注意到我,但我關注你很久了!我是你的忠實粉絲!你的每一本書我都看過,尤其是《現實世界》,我看了好幾遍,裡面很多經典對話我都會背了,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雖然時機不太好,但我還是想問,女神,你能給我一個to簽嗎?”
認真聽他講話的阮玉機:???
大概是阮玉機沉默的時間太久,當然更可能是她手中逐漸變得幽藍的弧刃光芒太過刺眼,向陽終于意識到這确實不是個要簽名的好場合,他連忙道:“等、等我看看!解慎說過,這些墓碑上的圖案是有規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