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迅速蹲下來,一是為了仔細查看墓碑上的圖案,二是為了避免那沒有柄的危險弧刃不小心刮到他柔嫩的臉頰。
大約三十秒鐘後,在阮玉機死亡般的凝視之中,向陽猛地撲在了墓碑前,驚喜道:“我知道了!是數字!這些圖案代表的是數字,是光明教區特有的圖形數字!”
阮玉機懷疑道:“你确定嗎?我看這些圖案根本沒有規律,很可能隻是作為碑文的一種裝飾而已。光明教區的人都信仰光明之神,他們的很多遺物都附有光明徽記。”
“不不不,完全不一樣!裝飾性圖案和有具體含義的圖案區别是很明顯的,最顯著的區别是作為裝飾的圖案為了傳播和使用會設計得簡單而重複、而有着具體含義的圖案為了區分每個個體的意思,會趨向複雜與特殊。比如光明之神的徽記,它就隻是一個中心鑲嵌着同心圓的正三角形,你在很多地方都能見到相似結構,這就是簡單的意義。如果設計得太複雜,是很不利于傳教的,就算成功傳播,過程中圖案也很容易變形。”
向陽說着,站起身走過一座又一座墓碑,一一比照應對,一開始他的表情很放松,因為他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但漸漸地,随着看過的墓碑越來越多,向陽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怎麼了?”阮玉機不得不開口問道。
“有一個問題。”向陽緩緩道,“我能确定這些圖案是數字,也能确定圖案代表的順序,但問題是,我沒辦法确定哪個是頭,哪個是尾。”
解出了規律,判斷出順序就很容易,但沒有資料比對,很難确定最特殊的兩個圖案,誰代表第一,誰代表最末。
“這有什麼?我們站一頭一尾不就完了?你告訴我哪兩座墳是頭尾兩座?”阮玉機說。
向陽搖搖頭:“我怕站錯位置出大問題,解慎不是說第一座墳麼?萬一站在最後一座墳附近,反而把他害死了怎麼辦?”
阮玉機氣笑了:“你不是我的忠實粉絲嗎?和解慎認識也才兩天不到吧?再怎麼算,你都應該更相信我才對。”
向陽語氣弱唧唧的:“那女神你在文學院,我在外國語學院,你又不可能天天過來,但是解慎和我對床睡……”
“夠了!再重新想想辦法!”阮玉機受不了了,她感覺話題再聊下去很危險。
向陽皺着眉頭苦思冥想,目光從第一座墓碑移到最後一座,又移回來。
餘光瞥見阮玉機手中不斷亮起又熄滅的弧刃,忽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靠近教堂的是最後一座墳!”
解慎讓他找第一座墳,說明他肯定已經知道哪塊碑代表第一、哪塊碑位于最末。
當初阿萊在兩人後面追擊,解慎想離開墓地,肯定往墓地的最外圍走,也就是最後一座碑所在,他不用思考誰先誰後,直接複制解慎的智慧就完了!
向陽剛準備往第一座墳跑去,卻被阮玉機毫不留情地拎着衣領抓了回來:“你跑什麼?不怕阿萊了?跟我後面。”
“……哦。”向陽老老實實跟在阮玉機後面,跟了一會兒,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忽而感慨道:“女神你好有安全感哦!”
“你再這樣我抽你了!”阮玉機咬牙切齒,但還是擋在了向陽前面。
兩人來到了第一座墳前,正想仔細看看墓碑上的圖案,眼前突然亮起了光。
……
“那我們怎麼辦?”
光明教堂裡,雨老實巴交地看向解慎。
他聽了解慎關于這座教堂是一座囚籠的解釋,覺得很有道理,于是也像他一樣,頗為苦惱地蹲在祭壇的台階上。
解慎再度瞥過去一眼,還是覺得這畫面頗為辣眼睛,他的目光從對方繃帶後洩露的璀璨銀光掠過,猶豫再三,還是試探道:“你真的沒辦法出去嗎?”
“沒有,我不怕火,但這裡沒有幽靈。”雨遺憾地搖搖頭,看了眼漏風的花窗玻璃,大方地向解慎敞開他的懷抱,“我的鬥篷很保暖,外面這麼冷,要不進來暖和一下?”
“……謝謝你,但是不用了。”解慎決定不指望他了。
就在解慎準備再在教堂裡找找線索的時候,祭壇上的蠟燭,忽然無風自燃。
有鐘聲自虛空中敲響,伴随着聖女空靈的嗓音:“感謝你們,翻開了塵封的篇章,作為回報,光明序列三級聖物——黎明之鐘,就封印在我的心髒之中。”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将進入我的回憶,解脫我,你将得到聖物與光明的賜福——聖靈共鳴。”
随着聖女的聲音徐徐落下,眼前的教堂忽然像是被火燒毀的畫卷一樣消失,夜色照亮了瀝青街道。
但沒等看清眼前景象,解慎便在床上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鬧鈴聲。
“解慎解慎!我看到聖靈了!”
向陽激動地從床上蹦起來,腦袋“咚”的一聲撞在了天花闆上,聲音之響亮,惹得另外兩個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室友都默默看過來。
解慎沉默片刻,忍無可忍道:“向大少爺,你昨天沒看課表嗎?今天上午古弗斯語沒課!你設的哪門子鬧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