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塔很認真地問她先喝哪個。
她咽了咽口水。“先拿小壺分裝出來吧。”
……
分裝後的酒壺也是擺了滿滿一桌,連一盤菜都放不下,開盲盒,洛西随手拿起一個酒壺,一邊給那兩人的酒杯裡各自滿上,一邊說。
“你們兩個真是不懂情趣,難得今天這麼好的天氣,不冷不熱的,喝點酒助助興怎麼了?”
薩爾塔卻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糾結又遲疑的眼神,半晌問:“您是不是因為大殿下要大婚的事,借酒消愁?”
“啊?”洛西驚訝。“跟他毫無關系。”
确實毫無關系,都怪他,總提,她原本是不那麼在意的,但人心就是經不起說,這會兒她心尖尖上正刺撓。
“這什麼呀?”為了掩飾心裡那一點點小小的情緒,她省了酒杯,直接拿起酒壺揭蓋就猛咽一口,卻吃了半嘴的“渣”。
薩爾塔跟着喝了一口,說:“西瑪裡。”
“西瑪裡?”
薩爾塔點頭。“用烤餅釀制的,此類酒多達二十餘種,這壺西瑪裡應該是加了椰棗和蜂蜜,還有豆蔻之類的香料,那日在穆薩集市的酒館裡,那些男人飲的就是這類酒。”
“難怪他們要拿着蘆葦管喝。”她低頭看着壺裡的酒水,面上浮着一些顆粒物。以前跟着洛依偷偷喝過一次酒,白的,紅的,啤酒以及各種果酒都淺嘗過一點,但今天喝的這種說它是果酒吧,它的酒味又極淡,甜味偏重,簡直說是純果汁也不為過。
不過口味倒挺新奇的,滿嘴留香。
“小殿下不喜歡西瑪裡嗎?”見洛西一臉嫌棄,布斯特不由好奇地問。
“也不是不喜歡,就是覺得這酒不太正經。”
“不正經?”布斯特聽不懂。
本就是随口一說,她也懶得解釋。“沒什麼。”
布斯特則道。“西瑪裡是非常尊貴的酒,平日奴隸想飲需得主人賞賜,今日小奴還是沾了小殿下的光才有幸品嘗。”她兩隻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洛西硬塞給她的酒杯,如同護着一件稀世珍寶,臉上的表情緊張,惶恐,卻又隐隐透出一種難以掩喻的激動和興奮。
洛西理解,卻又不太能共情她的心情,她大手一揮,特别豪爽地對其說:“今天你盡情地喝,管夠。”
後來他們把每一種酒都嘗了遍,從微醺到大醉,洛西的嘴開始零碎個沒完,逮誰是誰,甚至直接上了手。
“薩爾塔,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有多怕你嗎?”她一隻手搭在薩爾塔的手臂上,手掌緊緊扣着他的皮膚,力道奇大。
薩爾塔試着掰開,她不依,幹脆把另一隻手也搭上,是徹底抱着不撒手了。
“你長得兇巴巴的,每次你看我的時候,我都感覺欠你一條命似的,我好怕你沖過來打我一拳啊!”她全身軟綿綿地撐不住,憑本能地把頭靠在薩爾塔的肩上,還舒服地蹭了蹭。
從來沒有和異性有如此近距離接觸的薩爾塔正襟危坐,背脊僵直,秉着呼吸,動也不敢動。
洛西不勝酒力,可他不同,先不說以他的酒量把這桌面上的酒喝完都不成問題,本來就是身負重任,所以他不敢多喝,怕誤事。
洛西響亮地打了個酒嗝,繼續說:“我想不明白,你都長得這麼可怕了,為什麼還會那麼招人喜歡?你怎麼就那麼有魅力呢?薩瑪伊喜歡你,布斯特也喜歡你,布斯特還說還有好多好多人都喜歡你。”
“小殿下勿聽信流言,屬下……”他鄭重其事地澄清,挂在他身上的醉鬼又瞬間轉移了“陣地”,開始扒拉另一邊同樣喝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布斯特。“是不是啊?布斯特。”
沒有得到回答,她不罷休地抓着她的肩不停搖晃。“布斯特,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歡薩爾塔?你當着他的面,親口告訴他,你喜歡他,說,快說。”
“小殿下……”說他長相可怕,她不是第一個,但是被人喜歡……他真第一次聽說。
薩爾塔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扶她,卻不知從何下手,他從來沒有照顧過喝醉的人,尤其是女人,而且身份有别,如果舉止不當,被大殿下知道了,他難逃罪責。
猶疑間,洛西已經半截身子都趴到了布斯特的背上,嘴上仍念念不停。“布斯特,布斯特,你幹嘛不理我?你說話呀,你為什麼不說話?害羞了是不是?你一定是害羞了,嘿嘿。”
憨笑兩聲,她便也跟着睡了過去。
薩爾塔更犯難了,他要如何把這兩人送回房去?剛起身,就警覺身後抵近一道莫名強大的壓力。
握緊腰間的短劍,迅速轉身,在準備拔劍的那一刹,看清來人,他立馬端正站姿。“大殿下。”
難得地大驚失色,他從未有過的慌張,心谙自己何時這樣遲鈍,連身後站了人都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