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途中,盧桑不時便會低頭在腰間擺弄,伸手摩挲着那條绯紅系帶,想起什麼,突然仰頭看向謝扶:
“這是在紅藍城時我送你的那條?”
“不是。”
謝扶低聲應着,目光卻是警惕提防着四周,得知盧桑要外出,謝扶與齊正一同随行,眼下正處長街之内,來往百姓衆多,稍不留意便會走散,故而他隻能時刻戒備。
“我沿途中買的。”
說話間伸手将盧桑擋在身後,而後交待道:
“此處人多,公主跟緊我。”
“知道了。”
盧桑視線被謝扶身子擋去大半,不由有些無奈,悶聲道:
“謝扶,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話落謝扶微怔,扭頭看向身後的盧桑,隻見其無辜地看着自己,神色染着幾分委屈,當下耳根微熱,不由将身子向一旁挪了些:
“這樣好些了嗎?”
“噗嗤...”
盧桑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側頭看了眼身後跟着的齊正,盧桑微微思忖,而後對二人說道:
“不走了,咱們去吃東西。”
來到一間糕鋪前,盧桑領着謝扶和齊正一同走了進去,命二人與自己同桌而坐,而後笑着說道:
“此處的酪飲極地道,搭配這白繭糕同食,既不幹噎,又不胃寒,乃絕配。”
說話間小厮将酪飲與吃食端了上來,盧桑示意兩人嘗嘗。
齊正先前随蕭瀝在外,自是知曉此吃法,故而在道謝後,如常拿起白繭糕,搭配着酪飲而食。
而謝扶在看見那盞酪飲後卻遲遲未動,隻伸手拿起一隻糕團放進口中。盧桑見狀,不由問道:
“你怎不喝這酪飲?”
“我酒量不好,恐誤了事。”
說話間面上閃過一抹紅意,盧桑這時也想起當日啟靈閣外謝扶醉酒模樣,當下忍不住莞爾,醉酒的謝扶不似平日般心事重重,倒多了些憨态。
向店家又要了盞清茶,待端至謝扶面前後,盧桑開口道:
“看來今日你沒這口福了。”
謝扶聞言也不在意,端起茶盞啜飲,這時餘光突瞥見一身影從糕鋪前閃過,下一瞬扭頭看去,卻不見任何。
察覺到謝扶異樣,盧桑順其視線看去,卻并未發現有異,于是問道:
“怎麼了?”
“沒事。”
不願盧桑擔心,謝扶未再多言,隻等盧桑食完後,三人走出糕鋪,謝扶看向盧桑道:
“公主,我們回去吧。”
盧桑自方才起便察覺謝扶異樣,見其目光逐漸幽深,當下也不再猶豫,三人一同向傳舍而去。
回程路上,經過一條狹道,盧桑下意識瞥了眼道口處,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見盧桑止步,謝扶緩緩行至其身側,扭頭問道。
盧桑沒有出聲,隻盯着道口處那面牆壁不語,片刻後突然開口:
“岑嘉在臧羅。”
方才盯着那面牆看,隻見其上染着泥漬,看着不免突兀,下一瞬意識到什麼,再仔細看去,發現那泥漬并不雜亂,反倒莫名熟悉,腦中回憶片刻,突然想了起來。
那圖案正是自己印信上紋樣,此物隻有自己與岑嘉知曉,盧桑當下意識到記号應是岑嘉所留,可岑嘉若在臧羅,大可來傳舍見自己,為何要隐晦作畫,擔心其可能遭遇不測,盧桑眸中一沉,看向謝扶道:
“謝扶,你去找找,若見到岑嘉,即刻帶她來見我。”
謝扶也猜到了盧桑所想,不過卻是說道:
“我先送你會傳舍,再去找她。”
“有齊正跟着我,沒事的。”
盧桑面上閃過一絲焦急,擔心岑嘉會有危險,見謝扶遲遲未動,知曉其擔心自己,于是規勸道:
“這裡離傳舍不遠,齊正護着我很快便能回去,你去找岑嘉,好不好?”
知道岑嘉對盧桑意味着什麼,謝扶猶豫片刻隻得應下,扭頭看向身後的齊正:
“辛苦齊都尉,務必護送公主平安回去。”
齊正站在二人身後,将方才對話悉數聽進耳中,神色也不由嚴肅起來,看向謝扶道:
“放心。”
看着謝扶離開,盧桑與齊正一同向傳舍走去,仔細觀察着沿途之景,發現岑嘉并未再留下其他記号,心中不免忐忑,腳間步伐也逐漸快了起來。
為了方便明日出城,此次在臧羅下榻的傳舍距城門不遠,故鮮少人居,多是供往來旅人落腳之所,齊正護着盧桑從幾間驿館外走過,而就在即将行至傳舍時,隻見身側驿館内突然走出幾個人來。
看腳步是向盧桑而來,齊正神色一沉,伸手将盧桑護在身後,口中低聲交待道:
“夫人抓緊屬下衣袖。”
盧桑聞言應聲,手中攥緊齊正衣袂,而就在這時,從驿館出來的幾人卻突然加快腳步,在來到兩人身旁後,伸手從腰間拔出匕首,猛地向中間刺去。
齊正見狀,扯住盧桑護在披風之下,從背後拔出長劍,飛快刺向面前之人,隻見那人應聲倒地,齊正趁機拽住盧桑向前跑去,不過身後幾人似乎早有防備,紛紛緊跟上前,擋住二人去路。
下一瞬,幾支匕首紛紛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