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季瑜緩緩擡眼看了過來,周漫被他眼裡濃濃的恨意驚到,不自覺的往後退去,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摔了一下,一隻手将她扶住。
周漫回頭一看吓了一跳,六長老神色淩厲看着她,周圍的場景飛轉,仍是屋中,她旁邊的桌上堆滿了紅綢囍字。
“師父那日不在府上。”
周漫一開口發出的是尤季瑜的聲音,她才意識到自己在窺探尤季瑜的記憶。
六長老眉頭緊鎖,咳嗽了,“鑒鏡司判了是妖物作祟,你不信為師?”
“我信師父……”
周漫借了尤季瑜的眼睛,看到了他手心裡抓着一根羽毛,是翳鳥的羽毛,聽到他無力的聲音,“可是,我要怎麼信?”
什麼東西滴落,她看見尤季瑜手腕上渲開一滴水,他應是哭了。
“小瑜?”
六長老試探性的叫他。
“何姑娘!”
一聲喊,周圍的一切倏地退去,周漫回到了現實,藤蔓被劈開,李司正急切的将她拉出來,将她護在身後。
周漫見是他,擡頭看去,“陣破了?”
“尚未。”李司正警惕的看着周圍,手中的劍已經覆了一層血迹,“我原就在其中,隻是被尤季瑜诓騙飲了酒。”
周漫心中的希望破滅。
此陣繁雜,她一時半會參透不破。
甯诽若在就好了。
“你可見時也他們了?”
“未曾。”李司正控着劍,神色淩然,“院中隻見你一人。”
這陣果真邪乎,不止與外面隔絕,裡面的人也分散隔絕開,互相傳遞不了信息,一頭抓瞎,心中惶恐便會亂了陣腳。
六長老散盡靈力自殺,強行續命,也隻能支持一時。尤季瑜算好了時間,他用玲珑心為六長老續命,需要大量精氣供養。
用那麼多人的性命救一人,真是瘋魔了。
周漫心裡焦急,但李司正在此,她有所顧慮。
“李司正。”
李司正剛一回頭就暈了過去,周漫扶住他,一劍刺破他的手心,血水滴落,藤蔓搖曳,她沉聲念咒,不斷聚攏妖氣在她腳下生成陣法,六長老許是察覺到了他府上有妖魔氣息,臨死之際留下了陣,可清邪氣,指生門。
不知尤季瑜用了什麼東西壓陣,六長老的陣竟隻能清邪氣,竟驗不出生門。
“轟!”
一聲震動,靈力傾覆,周漫眼前倏地多了一張臉,她吓了一跳往後倒去,時也拉住她,順勢将她扶着的李司正接了過來。
“你!你……”
周漫驚魂未定,半晌說不出話來,拍着心髒喘息,定睛一看,他所在也是院中,隻是藤樹全都枯死,顯然是大戰過一場。
“你破的陣?”
時也:“四生四死,若想破陣需兩出生門皆開。”
周漫:“如何一起!”
他們各在一處,又不是有通天的法子能心靈感應,這真真是絕路。
時也:“賭一把。”
周漫:“嗯?”
“此處我來開,若另一門開則破。”時也說的輕巧,不等周漫思索,就将李司正扔下,拽着她往前跑。
周漫瞪大眼了,若是不開呢?
眼前景象不斷褪去,變化萬千,一會熱熱鬧鬧,一會冷冷清清,一會花開滿園,一會滿地白雪,她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回頭一看吓了一跳。
無數藤蔓正追着他們跑,而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怪異,好像看過的所有景象在強融成一幅,畫面十分扭曲,陰氣和妖氣纏繞而生。
強破生門,這是引陣絞殺,再不破陣,長此以往,他們便會融在景中,化成齑粉。
周漫死死抓着時也的手,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以身犯險,真是瘋得很。
時也指尖不斷掐算,感覺手上的力越來越重,他回頭看神色凝重的人,“死前能知道你是誰嗎?”
“等你死了再說!”
周漫咬牙切齒,這種時候了還要試探,真是作死!
時也回過頭,神色淡淡,此陣他有十足把握,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出手。
他雖然愛賭,但不至于拿這麼多人的性作賠,他知道這院子裡還有高人坐鎮,用不着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