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良才的住處離尤宅就兩條街,院子不大,院門上的鎖幹幹淨淨,看來鑒鏡司和清門的人來過不少次。
四人不約而同看向了牆,翻入其中,地已經被踩出一個小坑了,看來不速之客也不在少數,知道柳良才這條線索的人不少,他們來的算比較晚的一撥人。
草苗稀疏,院子落葉翩翩,明明是早春卻是一片荒涼景象。
幾人分開看,時也在院子裡的椅子上坐下等他們。
周漫往竈台去,台子上已經積了一層薄灰,上面有幾個指印,是後來者留下的痕迹。
她看牆角柴火隻剩下幾根,米缸空空,水缸裡隻剩下幾瓢水的量,鍋碗瓢盆放在一旁似用了沒洗,她蹲下身往竈洞看去,隻有幾根燒了一半的柴,她撿旁邊的木棍扒了扒,有細微的清脆聲,再扒開看,火灰底下藏着幾根細長的銀針,與從六長老棺材裡的死者身上取出的一模一樣。
她正想叫時也來看,就聽到東方持的叫聲。
“師姐,師姐!快來!”
周漫聞聲進屋去,看他們在桌邊,後面的書櫃已經被翻亂了。元凡将一張張紙鋪開,書桌上全擺滿,她走近一看立刻閉上了眼,調整了心神才再睜開。
東方持和元凡卻不受影響,她身邊的時也倒是垂下眼睛片刻才再擡眼,與她一樣受到了這些陣法的影響。
“好多陣,有沒有尤師兄那個?”東方持指着陣法問,扭頭看向元凡等回答。
元凡搖頭,“沒有。”
東方持神色黯淡,時也擡手碰了碰紙上的陣,微微蹙眉,“有,全都在。”
“嗯?”東方持和元凡擡眼看着他,不明所以。
周漫低頭看紙上的陣,迷幻陣、縛靈陣、納靈陣……都是常見的簡單陣法,他們在修行時都會學到,陣師畫如此常見簡單的陣法并不奇怪,所以之前來查探的弟子不會想到另一層。
她試着将每張紙全都疊在一起,圖紙比一般的紙薄,疊在一起依稀可見每一張的筆墨,赫然是一個奇詭的陣法,幾人不約而同吸了口冷氣。
柳良才不愧是陣師,這種詭陣都能設出,幾人頗有劫後餘生之感,尤府的陣乃是罕見的絞殺大陣,若是強行破陣,不僅靈力精氣會被吸收殆盡,三魂七魄還會生生被分開。
“這……”元凡忍不住驚歎,“好厲害!”
時也:“天才。”
周漫:“強。”
東方持:“陣不是尤師兄設的,那他的罪是不是少一條?”
三人同時看向他,沒想到他高興的是這個。
他真是一顆玲珑心長成了聖母心,人家要挖他的心,他還在這替人家擔心減不減罰。
周漫:“你告訴的尤季瑜玲珑心的事?”
東方持搖頭:“沒有。”
“還有誰知道?”
人隻有一顆心髒,上輩子的恩怨情仇若是未了就會帶到這輩子,所以生來就有七情六欲,心便不幹淨。頭一世做人,性本善故而生有一顆玲珑心。
傳言,生玲珑心者出生時可見其心,可與世間萬物交流,破除一切幻術,重傷者食玲珑心可有治愈之效。
故而,生有玲珑心者,不敢與外人道。
尤季瑜知道所以才會想挖他心救六長老,若是其他人也知道,那他豈不是成了很多人眼中包治百病的藥引子。
東方持:“我從未同任何人說過。”
元凡疑惑,“那尤季瑜從何得知?”
東方持也疑惑,撓了撓頭就是想不起來。
“慢慢想。”周漫拍了拍他肩膀,他雖然傻但不至于昭告天下自己是個人參果。
幾人将東西歸置原位,時也最後一個走,擡眼看了看牆壁上的山水圖,彈了彈手指,畫晃了一下又回原位。
周漫一路上陷入了沉思,總覺得這柳良才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東方持抱着陣圖,歪頭看她,“師姐,師姐,我去一趟鑒鏡司。”
“嗯。”周漫點頭,擺手讓他去。
東方持對陣法知之甚少,怕自己說不清楚,就拉着元凡一道。
時也看周漫深思,走到死巷了也渾然不知。
“诶!”
周漫一擡眼就是一堵牆,回頭看時也站在巷口毫不客氣的嘲笑,她很是無奈,真無聊!
她叉腰問,“你是不是閑得讓驢踢腦袋玩了?”
時也笑容僵住,隻覺得心髒抽了一下,耳畔回響過另一個聲音,不過一瞬就恢複如常。
周漫已經到他面前,看他臉色奇怪,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說不得?”
時也看向她腰間的指骨,蹙了蹙眉,“我剛剛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嗯?”
時也十分确定的說,“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周漫瞪大了眼,怎麼突然就說這個?她垂頭看指骨,指了指它。
時也不确定,适才不見指骨有什麼異樣,那一瞬的奇怪隻因為她,他拉着她到剛才的牆下,“你像剛才一樣,再來一遍。”
周漫微微張嘴,像個傻子一樣的叉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