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前輩。”
李诏聖出聲,青年聞聲轉身,恰時風起,花香四溢,花瓣翩飛,場面如畫一般,餘餘和東方持驚呼漂亮。
青年笑了笑,眉眼彎彎,一邊取襻膊一邊上前,“怎麼來的這麼快?”
人如其聲,清泉流水一般清爽。
李诏聖介紹,“這位是甯前輩,甯家商會的會長。”
聞言,衆人皆是一驚,五福城原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後來出了五個名人,将破敗的城帶向了輝煌,便改成了五福城。
“五福”其中甯家從商,後來出了一位天才少年──甯诽,從小就有驚人的經商頭腦,舞勺之年就将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獨開了甯家商會,将五福城翻新了一道又一道,世人稱頌。
及冠那年登上了青雲階,玄鳴會上得了二甲,天下聞名。
後來,古妖禍世身受重傷,斷了靈根便全身心投在商行,甯家商會越做越大,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關于他的傳說坊間還熱賣過一陣話本。
幾個孩子回過神都忙行禮,李诏聖一一介紹。
“這位是東方持。”
甯诽随手将襻膊系在手腕上,擡手回禮,“你姐姐可好?”
“好。”東方持點頭,他從未聽過姐姐提起,但早聽過他們曾是同窗,現見了人才覺得果如傳言一般,面若凝脂,眼如點漆,此神仙中人。
“這是餘餘。”
餘餘紅着臉行禮,笑吟吟的叫着:“甯前輩。”
“總聽這小子念叨你,今日總算是見着了。”甯诽回禮後瞟了一眼李诏聖,看餘餘一臉羞怯,笑意淺淺,“往後可要經常來玩。”
“嗯嗯。”餘餘點頭如搗蒜。
李诏聖回頭尋周漫,幾人都讓開,周漫迎上了甯诽的目光,他眉眼生的漂亮,一雙眼睛深邃,不笑時帶着幾分淩厲,笑時如沐春風。
此刻嘴角上揚,眼睛彎彎,十分溫和,似陽光下惬意曬太陽的小貓,周身沒有一點銳氣。
他好像從未變過,又好像變了許多。
周漫早聽過了他的事,可此刻見着他才真真實實的感受到,物是人非一詞的悲壯。
衆人看她直勾勾的盯着人看,毫無預兆的落了淚,不知所措。
東方持緊張的問,“師姐!你怎麼了?”
周漫擡手擦了擦淚,攤開掌心的花瓣,“城中薔薇叫人眼花缭亂,一時不注意迷了眼。”
“啊?”東方持似懂非懂的撓了撓頭,餘餘恍然大悟的說道,“哎呀,我剛剛也差點被劃到了眼睛。”
如此原由,衆人深以為然。
甯诽上前遞給她手帕,“何姑娘好久不見。”
周漫回過神來,接過手帕後擡手行禮,她沒有同他打招呼,怕一開口心裡積蓄的難受洶湧。
甯诽回禮,周漫看着地上的花瓣被風掀起又壓下,花香直往人鼻腔竄,叫人聞着鼻酸,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沒讓自己被花香幹擾。
認完了人,甯诽同大家說,“也不用叫我前輩,我早不修行了,叫我甯诽就好,若是不順口叫甯掌櫃,甯老闆都好。”
衆人面面相觑,都沒有應聲,一緻認為叫“甯前輩”最好。
周漫看着他,風撩撥着花瓣來戲弄他,他擡手抓住了花瓣擱在桌上。
她在心裡千千萬萬遍的叫着他的名字,“甯诽,甯诽……”
不能叫出聲,也不敢。
甯诽招呼他們進店,客棧位置藏在小巷中,沒什麼客人,店裡寬闊,他們就坐在窗邊的位置方便賞花。
周漫坐下後緊緊抓着筷子,筷子抵着眉心,對他們的問話敷衍的應答,腦子裡已經亂成了漿糊,完全沒有辦法冷靜思考。
甯诽給他們倒茶,到周漫時微微一怔,轉手換了一壺茶倒,在幾人的注視下淡然的将茶盞往她面前推了推,“何姑娘上次來說不愛喝梨花茶,那就試試桂花茶可合口味。”
周漫垂着眼點頭,端着茶杯仰頭飲茶,将将出的眼淚又逼回去,好在水霧遮了她的窘态,無人察覺。
見她飲茶,甯诽沒有與她再說話,讓他們稍坐,他去後廚看菜。
東方持目光灼灼的盯着甯诽離去的身影,滿眼豔羨,“李師兄,原來你說的長輩是甯前輩啊!”
李诏聖:“不算是長輩,但說時總愛口誤,許是因為從小就受他照顧的緣故。”
周漫抓着筷子往額頭上一下沒一下的點着,快将額頭戳出一個洞了才靜下心來,倒了幾杯茶壓住心裡的驚慌。
等了一會,菜上了,全是五福城有名的菜,甯诽給他們介紹完後就離開了,婉拒了他們一起吃的邀約。
周漫知道他是怕自己在,他們拘謹,他總是先替人着想才會想自己。
她一聲不響的吃着飯,心中有事,即便是山珍海味也味如嚼蠟。
用完飯,甯诽有事出門了,甯安掌櫃來安排他們入住。
一路舟車勞頓終于得以休息,大家關了門就沒了聲響。
周漫吹燈入睡,睡得渾渾噩噩,似睡非睡,她驚夢後看着搖曳的燭火,垂眸見腰間的指骨泛着光,光在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