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點頭,見婦人眼睛一亮,一把就拉住了她,“姑娘,我實在是沒法子了,城中能請的我都請過了,全都沒辦法,我日日苦等陳公子也不見人,能不能求你幫幫我。”
婦人情緒激動,周漫反握住她的手安撫她的情緒,“莫急,你和我說清是什麼事,若是能幫我一定竭盡全力。”
“走,我帶你去。”婦人拉着她手往外走,周漫忙将傘撐着,一路聽她說。
婦人原是城中的大戶人家,姓柳,幾年前女兒病倒,散盡家财救治到如今也沒能将人喚醒,柳夫人聽說陳公子回來了便一直等,幾月了也不見人影。
這一程路走了将近一個時辰,從城中走到了郊區小鎮裡,柳夫人着急的找鑰匙,手一滑鑰匙落在了地上,周漫看她太過激動了,将傘擱在一旁,伸手去撿替她開了門。
床上躺着一人,應該就是柳夫人的女兒柳媛媛,周漫被她拉着到床邊去,聽到她柔聲叫,“媛媛。”
自靠近屋子陰氣就很重,進屋後更甚,這陰氣全來自于柳姑娘。
柳夫人控制住情緒讓開,周漫上前催動靈力探查,柳媛媛氣脈斷絕,體内死氣萦繞,已然是氣絕之相,偏皮下有淺淺靈力造成還有生氣錯覺。
周漫收回手,眉頭緊鎖,一路聽柳夫人說,柳媛媛三年前就病倒了,觀屋中陰氣和死氣之重,恐怕那時就已經氣絕了,隻是一直以靈力滋養這才肉身不腐。
所以,先前請的那些修士,就這麼哄騙愛女心切的婦人,讓她人财兩空嗎?
柳夫人着急的問,“仙長,自從柳道長走後,媛媛身上就起疹子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漫:“夫人,之前的修士同你如何說?”
“他們說,媛媛這是魂魄離體故而暈厥,等到魂魄歸位自然就醒了,隻是生魂不知路,恐怕要等很久。”
“一派胡言!”
周漫忍不住斥罵,見柳夫人吓了一跳又壓了壓嗓子,婉轉告知她,“人有三魂七魄,缺一魂少一魄或癡或傻,再則三魂七魄離體一日兩日尚有生機,七日一過魂魄上路,令愛如此已有三年,如何能活?”
柳夫人驚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支吾的問出,“……這……什麼意思?”
周漫扶住她,沉聲道,“柳姑娘早已逝去。”
聞言,柳夫人軟倒在她懷裡又跌落,淚如雨下,緊緊地拽着周漫的衣領,語無倫次,“你才是一派胡言,他們都說媛媛會醒的,你……你……你才是騙子……”
周漫不惱,任由她辱罵,直到她沒了力氣才松手,心中動容,取手帕遞給她,繼續同她說,“柳夫人,我是外鄉人,我們是第一次見,無冤無仇,我也沒收你一分錢财,沒有理由騙你。”
柳夫人打開她的手,淚眼婆娑的盯着她。
那麼多修士給她編織了叫“希望”的美夢,如今周漫将夢撕碎,逼着她看清真相,是血淋淋的絕望,她自然難以接受。
周漫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絕情,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人活着要有盼頭,但盼的不應是絕望。
“騙子!你給我滾!”
柳夫人操起桌上的茶碗就往她身上砸,憤怒的吼叫,不肯再聽她一句話。
周漫生生受了幾下打,見她情緒失控,便退了出去。
她看見牆邊的傘,止住腳步沒有離去,就站在門口等着,屋檐窄,淅瀝瀝雨風一吹直往人身上鑽,她靜靜地盯着銀線,聽着屋裡凄厲的哭喊聲。
這樣的哭喊聲,午夜夢回時她常被驚醒。
風雨往她身上拍打,一陣陣的涼意讓她堪堪維持住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夜幕降臨,周遭隻聽得見蟬鳴和遠處傳來的蛙叫聲,天色還未全黑,依稀可見其他人家戶點燈了。
屋子裡已經很久沒有發出聲響了,托修行的福,周漫能感知到屋裡的人還有生氣,沒有過激的舉動。
周漫聽到聲響回過頭,看柳夫人滿臉淚痕的走了出來,面色憔悴,唇無血色,眼無光彩。
四目相對,欲語無言。
柳夫人盯着她腰牌看了許久,才撐着門框,氣虛的說道,“姑娘,剛剛我……”
“我能理解。”周漫伸手扶着她進屋去坐,柳夫人神色複雜的看向她,欲言又止,示意她也坐下。
周漫轉身往床鋪走去,看着柳媛媛的安靜的躺着,似睡着了一般,“夫人是想讓我幫什麼忙嗎?”
柳夫人顫聲問:“所以,媛媛三年前就走了?”
周漫點頭,以屋中氣息和柳媛媛身體推斷,三年前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怎麼……怎麼會,我……”柳夫人捂着嘴泣聲,很快又擦了眼淚,站起身到她面前,“是不是馬上讓媛媛入土為安才對?”
“你坐,你冷靜的回答我問題。”周漫将她扶坐回去,看她點頭後再問,“令愛怎麼會魂魄離體?能否詳細告知?”
“三年前,甯九公子向媛媛求親,聘禮還未下,她就着急忙慌去錦衣閣挑衣服首飾,不曾想店裡藏有惡妖将她吓到了,我到時鑒鏡司已經将狐妖誅殺,說媛媛受到驚吓魂魄離體,叫我找修為高的修士看看,後來我請了很多修士,他們用靈力維持媛媛生氣,一直到今。”
周漫:“後來找沒找過鑒鏡司的人?”
柳夫人:“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