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诽靠着車壁乜她,“想問什麼?”
“這些年大家都沒怎麼來往嗎?”
“都有自己的事,幾年能見一面就很不錯了。”甯诽說完往前探了身子,給她倒了杯水,語重心長的說,“滿滿,這不是你的原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嗯。”周漫小聲的應,把水移到邊上,“了了呢?”
青苔院裡住着十個人,最小的是何了了,當初周漫成了妖主,小院分崩離析,她在上玄台前見過他最後一面,平時嬉嬉鬧鬧的小孩哭的皺皺巴巴,問她以後還能不能回家。
算起來,現在的了了已經比她死時還大了,不知道有沒有娶妻生子,有沒有在習街上擺上他的灌餅攤。
甯诽:“三年前,他來找過我,說是要去找方宗主在西海閉關,這些年,方宗主傳信來過,他勤于修行,很是認真。”
周漫蹙了蹙眉,心裡緊緊地揪着,何了了那麼貪玩的人,竟然會去偏僻的西海閉關,這些年他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其他人呢?”
“不要問我,你這一路都能見到,自己看看吧。”甯诽搖了搖頭,擡手拍了拍她腦袋,眼神溫和,“滿滿,若是可以,完成何姑娘的心願後,我們一起去接了了回家好嗎?”
周漫垂眸忍住眼淚,點了點頭。
“哭喪着臉做什麼?我還沒問你何姑娘是什麼心願呢?”甯诽看她憋嘴的樣子,換了輕松的語氣與她聊天。
周漫長出口氣調整心情,努了努嘴,“好像是參加玄鳴會,然後登上玄台。”
甯诽:“這不難。”
周漫瞪大了眼,拍着肩胛骨說,“哥哥,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現在這樣能風雲城能不能進還兩說呢。”
馬車搖晃,甯诽撐着小桌穩住身形,看她一臉崩潰的樣子笑吟吟的安慰她,“還有時間,别急,哥哥信你,再說你不答應了給我拿玄神手骨嘛,這才過多久就洩氣了?”
“我就小小的擔憂一下,我肯定能拿下的!”
甯诽眨了眨眼,探出身子說,“實在不行找你三哥指點你一下呗。”
“絕不可能!”周漫立刻就拒絕了,連連擺手,“他知道了非把我打死不可,别說風雲城了,五福城我都出不去。”
聞言,甯诽眼神變得意味深長,“有我不知道的事?”
“額……”周漫支吾起來,别開頭喝茶,這事有點缺德,她說了左鑰到時候知道她身份了更不會放過她了,可不能說。
“喲,還不告訴我。”甯诽撐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盯穿了一般,“你們居然背着我有秘密!”
周漫把茶杯放下,滿臉無奈,“哎呀,你哪天等他喝醉了自己套話,我要是說了,他知道了肯定要殺了我。”
甯诽笑容收斂,眼神倏地涼了,“我還不想聽呢。”
他冷臉起來周遭的空氣都涼了幾分,周漫巴巴的說好話哄他,好在不是難哄的人,三言兩語就給逗樂了。
晃晃悠悠的馬車時不時傳出笑聲,甯诽本就是個愛笑的人,周漫說話又欠,他笑的前仰後合,時不時抹一抹眼角的淚。
笑了一陣,甯诽聽到元凡的事,突然發問,“他既然于五行八卦更有天賦,為何執着于修劍道呢?”
周漫:“這小子心裡藏事呢,東方都說他小小年紀心如槁木。”
甯诽抿了口茶,頗為遺憾,“真想見見。”
“等我上青雲梯的時候給你說,到時候風雲城見。”
“少說大話,你現在可是一門的大師姐,可别像之前胡鬧。”甯诽說着想起她以前的荒唐事,忍不住警告她,“更不許撺掇他們打架!”
“知道了知道了,胡鬧一次讓你念叨一輩子。”
周漫嫌棄的瞥他,擺了擺手,小聲哼哼,“打都打過了,可惜我沒看着。”
馬車緩慢停了,甯安說到了。
周漫拎着衣角跳下去,一擡眼忍不住“哇”了一聲,一望無際的田地,斑駁的綠色,風拂過,掀起她的青絲衣角,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甯诽下車後看她閉着眼,張着手,彎了彎眉眼。
周漫回頭,頭發被風吹亂,耳邊全是風聲,她喊道:“早知道這麼漂亮,我就換上餘餘送的漂亮衣服了。”
甯诽走到她身前,正要學她樣子喊,就見前面跑來幾人,他隻好先迎人,扶住年邁的裡正。
裡正喘了幾口氣後用沙啞的聲音叫他,“甯會長。”看到周漫後眼神怔了一下,然後笑開了花,“風大,我們先去六叔家避避風。”
甯诽看他小心翼翼打量周漫的眼神就知道他誤會了,幾次想介紹都被他的熱情給打斷。
“姑娘是修行之人?”
周漫瞟了一眼腰間的牌子,點頭後打招呼,“裡正好,我是甯會長的朋友。”
“朋友好,朋友好。”裡正笑的燦爛,看了一眼甯诽後說道,“甯會長是個頂好的人,我們祯鄉以前一片荒蕪,農民不能荒地,大片的糧食賤賣,日子過得苦啊,要不是甯會長,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呢。”
裡正看着甯诽滿是感激涕零的神情,沒注意到腳下的石頭,周漫及時扶了他一把,對他的話深以為然,連連點頭,甯诽向來都是“達則兼濟天下”,窮也是。
裡正看她看向甯诽是神色,說的更起勁了,毫不吝啬的誇贊,“十裡八鄉都受過甯會長的照顧,甯會長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善人啊!多少姑娘都喜歡呢。”
周漫聽着不太對勁,看着裡正那意有所指的眼神,後知後覺,止不住的笑,挪到甯诽邊上,故意學裡正的話音話調,“甯會長可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善人啊~多少姑娘都喜歡的呢~”
甯诽無奈,拉開她和裡正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