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晃了晃胳膊和腳,身體和靈魂的契合度越來越密切了,能感覺到斬星也沒有那麼重的戾氣了,破五階了感覺就是不一樣,五感更敏感了些。
那邊左鑰已經将三人帶走了,院中突然就隻剩下了他們倆。
她抓着指骨說,“感覺這玩意在用我的靈力滋養自己,我階級越高,它才會有反應。”
時也目光灼灼的盯着看,突然側目看她,“你屍體埋在哪了?”
猝不及防的問,周漫心猛地一顫,這問題她還真不知道,她是魂飛魄散而死,怎麼知道屍體埋哪了,不過據她自己的所知,以仙門各家對她的憎恨程度,恐怕是挫骨揚灰,怎麼可能給她留全屍。
她晃了晃指骨,迎上他目光,“怕是一把火燒沒了吧,這指骨不可能是我的。”
“砰!”廚房裡,甯安不知在做什麼,火焰炸開,時也正對着,眼底映照了一瞬火焰,心髒似突然受了一刀,絞着疼,眼底的火焰肆無忌憚的蔓延,緊接着窒息感襲來,渾身都在發疼,呼吸難以控制,全身的血脈都在緊縮,似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在壓迫着他,将他逼到了絕路,無路可退,無路可走,濃烈的絕望感籠罩着他。
他渾身無力,直直的跪倒在地,周漫忙抓住他的手,蹲下身看他。
時也眼睛通紅,淚如雨下。
周漫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吓到,他氣息紊亂,靈力迸發,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她忙穩住他,不停的叫喚他。
時也看着眼前人,眼底的火焰越發旺盛,他耳畔響起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卻聽不清叫喚的是什麼人,能确定的隻有,火焰中崩潰的人是自己。
他長嘴叫不聲來,任由大火蔓延,焚燒到自己面前。
“時也!”
周漫叫喊他,見他毫無反應,身上的靈氣變得淩厲起來有異變征兆。
她焦急萬分,暫且用自己的靈力壓制他,但時也修為高于她,以她目前的靈力壓制不住他多久。
“時也,你給我清醒一點!”周漫抱住他,用外力擠壓他,怒吼,“冷靜一點!”
指骨觸碰到時也,靈力迸發,時也眼底的火焰逐漸褪去,身上的靈力被吸納入指骨中。
良久,一切歸于平靜。
周漫松了口氣,将時也松開卻反被他緊緊地抱着,下巴撞在肩上,骨頭硌得她生疼。
她咬着牙讓他抱了一會,院中桂花香陣陣,桌上的鹵豬蹄味道若隐若現,她咽了咽口水,忍了又忍。
又過了一會,時也還是沒放手的意思,她餓的肚子疼,隻好出聲說道,“占會便宜就得了,别得寸進尺啊。”
話音剛落就感受到肩膀上傳來溫熱濕潤,她錯愕的推開人,看時也滿臉淚水,與剛才入魔落淚的狀态不同,此刻是清醒而克制的落淚,她不知所措起來,愣愣的看着他淚水如水流一般,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你……我……”
周漫頭一回面對男子哭成這樣,整得她懵了,木讷的用袖子給他接着眼淚,小聲的問,“你這是想起了什麼事?”
時也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沒有回答。
“緩緩?”周漫幹脆坐在地上,耐心的看着他哭,時不時的給他擦擦眼淚,小聲呢喃,“哭的還挺好看。”
于甯诽和左鑰濃墨重彩的漂亮不同,時也五官端正長相偏正氣,沒有攻擊力,那雙眼睛總是神情淡淡,做什麼事都十分坦然,故而整個人神秘又疏離,周漫是先感受到他的神才看到他的形,這種感覺很奇妙。
相處久了,他的模樣落在眼裡就會比别人更深刻幾分,即便他的長相并不具有攻擊性。
他哭起來,隻有眼睛在哭,黑白分明的眼睛哭的發紅,眼睛水靈臉也水靈,像受委屈的小狗,可憐又可愛,讓人看着心生惡念。
她擦眼淚的手不自覺的落在了眉眼上,該死的浮根又起了藥效,她磨了磨後槽牙,蓋住了他直勾勾的眼睛,“哭會得了。”
她體内的浮根還沒散盡呢。
“小滿。”
時也聲音沙啞低沉,叫的周漫心又是一顫。
“叫……叫什麼叫,有話說,又是你那故人的事就閉嘴,煞風景。”
周漫手蓋着他眼睛,隻能看見他紅潤的嘴,惡念越發難控制,她隻能别開眼。
時也扒開她手,止住了眼淚,剩下的話全都藏回心裡,拉着她起身,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失态了失态了。”
周漫咬牙切齒:“我沒親到,你倒是抱上了。”
時也臉湊過去,賤嗖嗖的說:“讓你補上?”
周漫看他臉色還有淚水,嫌棄的推開,“以為是個山間松柏,沒想到是朵嬌花。”
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餓的不行了,去拿吃的,時也翻過欄杆幾步到她身邊,給她倒水,認真問,“真不喜歡我?”
周漫雖然知道他愛發瘋,但還是會被他突如其來的直白吓一跳,忙灌了幾口水将東西咽下去,罵咧道:“你有毛病吧!”
時也欲言又止,“算了,願打願挨的事。”
周漫厚顔無恥的說:“我沒什麼道德,你别招惹我。”
“沒事,我其實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他就隻差把“絕配”兩個字一起說了,周漫翻了個白眼,“我剛開始怎麼沒發現你是這種人?”
時也再給她續滿水,遞給她雞爪,一本正經的說,“我以前也沒發現我是這種人,八成是你打通了我的奇經八脈。”
周漫看他賤嗖嗖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沒道德就沒道德吧,想太多太累了,先不要臉的活着吧。
到時候讓時也多捅幾刀。
甯诽回來見兩人坐院子裡,周漫趴桌上睡着了,時也在看書,兩人氣氛倒十分融洽。
他小聲靠近,時也擡眸看他,将書擱下,小聲說道,“我熬了疏通經絡的藥,一會她醒了記得給她喝。”
說完起身行禮離去。
甯诽看着周漫,歎了口氣。
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