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誼!你也要做千古罪人嗎?”
撕心裂肺的吼聲伴随着芍藥瘋長,白花染成了鮮紅的顔色,七零八落的四肢、身軀、頭顱成了花的養料。
元凡護着賈真避開花枝,跑動中捏訣,“心随意動,天地相應,身形具現,破!”
靈氣震動,幻像清除,周漫一口氣還未徹底松懈下來,就見一支箭矢破空而來,咫尺之距,元凡以劍擋之,箭力狠厲,靈力碰撞,他隻堪堪撐住刹那手中的劍就斷了,箭擦過斷口而出,賈真及時拉扯他一下,箭穿破肩膀而去。
片刻之間,元凡驚愕不止,直直墜地,眼前不再是兇惡的怨靈和百年前的前輩,隻有搖曳的芍藥花。
“元凡!”
賈真叫喊他,元凡耳朵像灌入了水,開始隻有咕噜噜的響,後來什麼也聽不見,花瓣飄散,風一吹落在他的眼上,他嘴裡不斷流出鮮血,順着脖子流淌,周遭的芍藥染了紅。
即便知道他沒事,周漫也忍不住揪心,不自覺的湊進去看,“轟”一陣靈力突現,她退倒,時也扶住,兩人一道被震出,屋子裡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突然就出來了 。
時也垂眸看元凡,突然一笑,“看來,因禍得福。”
周漫後知後覺,是元凡破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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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凡醒來是在一棵大樹下,已然是離開了白家廢墟,想起剛才的九死一生,驚魂未定,失魂落魄的看着斷劍。
賈真揉着脖子和他一起蹲下看斷劍,若有所思,最後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幹脆别修劍了。”
元凡搖了搖頭,安靜的将劍包裹好,将眼淚憋回去。
賈真站起身,瞥了一眼他的腰牌,神情淡然,“你救我一命,我到時候送你一把神兵利器。”
元凡還在心疼劍,沒有在意他的話。
火堆旺盛,火苗映照着兩人的面容,賈真看着心不在焉的人,右手拇指摩擦着指腹,神色晦暗了幾分,低聲問:“元凡,你執着修劍是為何?”
他分明于玄門更有天賦,偏執拗的修劍道,修行行錯踏錯會荒廢一輩子。
元凡不答反問:“先生,你說劍厲害還是陣厲害?”
賈真:“……”
元凡道:“先生大才,若是有靈根定是大能。”
“少恭維我,我就是個江湖騙子罷了。”賈真笑着擺手,眼睛一轉又道,“咱同行半路也算緣分,也不知道日後能不能再見,你喚我一聲先生,我送你一個物件吧。”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劍穗遞給他,圓片石頭挂着褐色的流蘇,雖不貴重但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誠意十足。
元凡驚喜萬分,忙雙手接過,而後疑惑,“先生這是要走?”
“那不然我跟你一起去見你師姐?還不到時候呢。”賈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眼神确實透過他在看誰一般。
“先生。”元凡握緊了劍穗,突然起身朝着他下跪,“蒙先生不吝賜教,晚輩已有師門,無以為報,先生有難晚輩一定傾囊相助。”
他磕了三個頭,磕的賈真心裡直打顫,無奈的撓了撓頭,“哎呀,你這小子這麼實誠做什麼,你這不是為難我嘛,以後見面多尴尬。”
元凡:“不尴尬,日後相見,晚輩若有成就再拜謝先生。”
越說心裡越難受,賈真趕緊把他拉起來,微不可聞的說了句,“早知就不逗你了。”
翌日,元凡醒來四下不見人,心裡空落落的十分難受,獨行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發了紙鳥給李诏聖他們說自己的路線,約定在前面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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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也去倒水,周漫獨自一人幹坐不住,看有靈光閃爍,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拿,仿若墜深淵,猛地一頓,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海域,她身在一艘小船上。
“何姑娘?”
聞聲看去,身後是賈真,端坐着船艙裡,漫不經心的品茶。
周漫滿心疑慮,客客氣氣的行了禮,“先生。”
從元凡的視角看,賈真毫無靈力,也無靈根就是一個尋常人,破陣設陣全依靠天地靈力。
但此刻,周漫眼裡的賈真非同尋常。
他腰上的鍊子是玄鐵所制,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就算是妖王怕都奈何不得,此寶一寸難求,當年鎖周漫的百尺玄鐵鍊足足湊了五六十家仙門,其中幾寸還是周漫自己拿出來的。
自古,精通玄門者想隐藏實力輕而易舉。
周漫垂眸冷笑。
賈真示意她落座,周漫上前坐下,仔細打量着賈真。
“先生特意給我師弟設下幻陣,是為何?”
賈真笑着給她斟茶,面目慈祥,“诶,可莫要冤枉我,入夢是那小子自己設的,我設的在劍上,而且找的是你。”
“嗯?”周漫錯愕,入夢是元凡自己設的?為什麼?思緒一轉,賈真設的陣在劍上,元凡的劍還是卧月?
賈真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疑惑,答道:“卧月。”
周漫端茶的手一頓,看他的眼神含了幾分靈力,眼底溢出了殺意,一字一頓的問:“你為何要見我?”
賈真道:“确定一些事。”
周漫問:“什麼事?”
“你一定有很多問題。”賈真放下茶杯往後靠着船壁,身子随着船身微微晃蕩,嘴角的笑意格外滲人,平平無奇的一張臉竟讓人覺得可怖,“我偏不告訴你!”
“往前走,走的快些,我在前面等你。”
話音一落,人便憑空消失了。
周漫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一轉眼回到了現實。
“罵這麼難聽呢。”時也彎腰看她,被她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遇見鬼了?”
周漫火冒三丈,氣勢洶洶的起身,毫不猶豫一腳踹開了元凡他們的屋,不管被突如其來聲響吓到的人,幾步到元凡身邊去。
元凡一臉茫然的看着她,剛從幻境中醒來腦子還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