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也睡在榻上,輾轉難眠,扭頭看床上的人,所隔不過一片薄簾。
他直接問出疑惑,“你對我就這麼沒防備?”
周漫沒睡着,也側過身對着他,聽出他語氣裡的無奈,忍不住想笑,“那你去找小持和元凡吧。”
時也:“三更半夜,吵醒他們更麻煩。”
周漫:“那你廢什麼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你坦然入睡。”時也停頓了一下,翻身看着天花闆沒再繼續說話。
周漫聽出他話中的矛盾,無奈的歎息一聲,正好睡不着,掀開被子就往他面前去,一把把他撈起來,暗中距離極近,呼吸交纏,她硬是晃蕩了他幾下才停手,“你腦子清醒了嗎?”
時也:“……”
周漫感受到他的茫然無措,故意打趣他:“你之前往我床上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時也順手拿外衣給她披上,理直氣壯的解釋:“那時候是沖着打你去的,和現在不一樣。”
這下輪到周漫沉默了,是不可同日而語。
房間的窗戶是藤蔓上的花朵盛開而遮擋成,夜晚的花沒有白日豔麗,月光便從花間冒進,久處暗中,借薄月眼前也能得幾分清明。
周漫看眼前人的眼睛逐漸彎有弧度,眼神也越發溫柔。
果然,下一刻聽他厚顔無恥的說,“那時想不計後果拿回指骨,現在,我隻想抱你。”
聲音似嘟囔一般,溫柔又黏糊。
周漫咽了咽口水,腦袋往後拉開距離。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時也:“屋裡有依蘭花。”
周漫瞪大了眼,不止驚詫屋裡有依蘭花,更驚訝他為什麼知道不說,還如此淡定!
怪不得她怎麼都睡不着,一閉眼就想着他,原來是依蘭花搞得鬼。
時也湊近,周漫抵着他肩膀。
“你果然不清醒。”
“少量依蘭香可調情,這點計量我們不至于喪失理智。”時也說的坦然,催動靈力結成靈團照亮,浮動的光影裡,他直勾勾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笑意盈盈,“現在才知道該防備?”
周漫被他眼裡濃烈的占有吓到,直言不諱,“我感覺你已經喪失理智了。”
聞言,時也忍不住笑出聲,主動退後一些,兩人纏繞的氣息分散灌入新鮮的空氣。
氣氛驟然變得奇怪,比剛才近距離還奇怪,周漫心一顫又一顫,不自在又不想離開。
“時也。”
“在。”
早在花海閣樓醒來時她就想抱他了,在神志不清脆弱時她沒有,現在隻是區區依蘭香,她更不會。
周漫如此想着,鬼使神差的去握他的手,光線昏暗隻抓住一根手指。
時也錯愕,他承認剛才的冒昧有受依蘭香的影響,但他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有十足的把握克制住自己的行為舉止。
突如其來的接觸,溫熱的掌心,他反而不知所措,錯愕的叫她,“小滿。”
“我很清醒。”周漫擡眼看他,神情笃定,“你很聰明,沒多久就會猜到我是誰,在此之前,我想告訴你,我和仙樂門有很大的仇怨。”
“若有一日,仙樂門要報仇,你給我個痛快。”
她說的冷靜,時也躁動的心也冷卻下來,撐着榻直起身,沉着眸子看她。
周漫:“我沒有在說笑。”
時也認真回她,“我知道。”
良久,時也抽出被她緊緊握着的手指,擡手撩開擋她眼睛的碎發,柔聲細語的說,“依蘭香都弄不翻你。”
說着,他忍不住笑,指頭按着她的額頭,“直接絕了我以後想損招的路。”
嚴肅的氣氛被他打破,周漫拍開他手,不悅的說,“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我向來不會以最差的結局設想以後。”時也給她理了理滑落的外衣,順便撩被角給她蓋上手,鄭重其事的告訴她,“尤其關于你,不會,不能,不敢。”
周漫看着他,直截了當的問,“時也,你對我的喜歡會不會不是關于我。”
他們因為指骨相識,中間隔着關于指骨的一切,包括他說的那個故人。
時也歎了口氣,兩手抓着她的肩膀輕輕搖晃,咬牙切齒的說,“你少看點亂七八糟的話本好不好,我是傻子嗎?分不清自己因為誰而心動。”
“呃……”
周漫被他搖的腦袋昏,香味一陣一陣浮掠。
時也掀開被子起身,抓着她手橫抱起往床邊上走,把她放回去,“你知不知道半夜在男子榻前,很容易出事,而且還有調情的花香!”
周漫抓住他的衣領,讓他直不起身,更用力一些迫使他彎下腰低下頭。
咫尺之距,呼吸交錯,靈團微顫,忽明忽暗。
“還想說什麼?”
“你膽子真小。”
周漫松開他衣領,把人推開後翻身閉眼假睡。
時也一臉懵,半晌才直起身,一邊給她整理被子一邊想她說的什麼意思。
他不敢設想不好的以後就是膽小?
什麼道理!
兩人都在思緒萬千中緩緩入睡。
翌日,周漫一開門,迎面看見昨晚見到的女子。
“這位是我夫人,風嶼。”
沈羽介紹,周漫木讷的打招呼,看院子裡的東方持和元凡一臉沉默,對面坐着紀生,看來被盤問過了一道。
周漫掃視一圈沒見着時也,問道,“我朋友呢?”
紀生:“時公子說先去看看路。”
聞言,周漫眉頭一皺,看向風嶼。
風嶼把玩辮子,笑吟吟的問:“何姑娘,今早時公子是從你房裡出來的,二位可是伴侶?”
周漫看向東方持和元凡,想上前卻被風嶼擋住。
“怎麼,風姑娘有打聽人私事的喜好?”
“何姑娘誤會了。”沈羽将風嶼拉開,客氣的解釋,“阿與不是要打聽你們的隐私,隻是聽我說你們是朋友,但卻同住一房擔心你會受欺負。”
周漫冷聲答:“沒有。”
風嶼:“那就是伴侶咯。”
周漫沉默,繞開他們到東方持和元凡面前,見元凡偷偷打手勢示意沒事,這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