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見一片綠,一路吵鬧到了神樹下,綠油油的銀杏葉飄飄灑灑,樹幹足有十抱粗壯,垂落的樹枝都有成年男子的一抱粗壯,樹周百丈隻見綠茵,百米之外就見其高聳入雲,身在其下遮天蔽日,觀者無不驚歎壯觀。
人流車馬從樹下而過,避讓出土的根系,亂中有序,光是繞樹前行都得花上一時半刻。
樹下有人敬香跪拜,有人繞樹觀賞,有人坐下休整,還有許多人灑綠葉歡呼。
她拍時也肩膀示意放下她,落地後仰頭看神樹,當年為了這棵神樹,他們各種方法都用了,最後還是威逼利誘才讓上清門肯借出神樹庇佑花海,百年後清除完殘留戾氣可将其請回。
“周……”
謝此亦氣勢洶洶的殺了出來,沖到時也面前不由分說給他一拳,然後指着周漫罵罵咧咧,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責怪話語,跟罵貓似的無奈。
周漫連連道歉,各種認錯。
東方持和元凡小心翼翼的往後退,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落葉裡。
眼看氣太大哄不好。周漫立刻明哲保身,指着時也推卸,“都是他非要帶我去,我都沒法動!”
時也突然挨了一拳,肚子還在痛,一下就成了矛頭,還沒來得及躲閃,謝此亦鋪天蓋地的罵就來了,比起罵周漫的無關痛癢,罵他的話簡直是難以入耳,恍惚中他有種自己帶走的是他親閨女的錯覺,他是不學無術的登徒子。
足足罵了一刻鐘,路人都忍不住勸架。
謝此亦越罵越氣,扒開路人的手要動手,眼看禍闖大了,周漫将時也護在身後,攔着氣上頭的謝此亦,“求求你了,我真的沒事!”
“你還護着他!”
周漫攔不住,隻能抱着他腰,讓時也先消失片刻,等他冷靜冷靜。
時也不情不願的離開,謝此亦逐漸冷靜下來,路人也松了口氣,好言相勸。
大娘苦口婆心:“姑娘,和相好的約會沒什麼,但不能一下消息不留,你看你哥哥急成什麼樣了。”
周漫連連應是,謝此亦反應過來,甩開她手,“是什麼是,”扭頭對大娘說,“什麼情郎,那是我兒子!”
“……”
不止路人錯愕,周漫也滿臉驚恐。
路人議論紛紛的散去,周漫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從乾坤袋取出一罐酒遞給他,謝此亦長出一口氣,冷靜下來,抿了一口順勢收了。
謝此亦與周漫并肩站立,一同仰頭看着遮天蔽日的銀杏葉,滿眼鋪滿了綠,生機盎然的綠,那年他們都在這片花海留下了半條命,而他們的命又被這棵神樹吊着,一直延續到如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生機勃勃。
他眼睛蕩漾着難以言述的情緒,歪頭看向身邊的人,說道:“神樹保佑。”
“神樹保佑。”
周漫輕聲念着這句話,閉上眼祈福。
片刻後睜眼,風起綠葉浮動,“嘩嘩”的聲響灌入耳中,眼前是笑意盈盈的人,手裡捧着綠葉往自己而來,“呼”一下全扔她身上了。
密密麻麻的綠從眼前落下,時也說,“神樹保佑。”
不知為何,周漫此刻在坦然的接受自己在心動。
因為神樹庇佑,所以,在此時此地,她可以放任自己行動。
心跳尚未平緩,眼睛被一雙手捂住,然後身體被掰過另一方,她見謝此亦咬牙切齒的說,“你勾引誰呢你?”
周漫:“……”
謝此亦果真是她情感路上的絆腳石,以前是現在也是。
時也無奈的笑了笑,往地上捧一捧樹葉往他身上砸,連樹枝和泥土混在一起,“别羨慕了,給你也來點。”
謝此亦剛好張嘴,泥土入嘴,他連連“呸呸呸”,趕忙躲避空中揚起的泥土和樹叉,欲罵又“呸”。
“煩死了。”周漫嫌棄的擺手,歪頭找元凡和東方持,兩小孩在樹下互撒樹葉正玩的歡。
鬧騰累了回花海,幾人癱坐在椅子裡交換查到的情報。
謝此亦去仙樂門找綠芡核實了,盜走挽柳弓的人功法是上清門的。
如此就對上了。
“柳良德和柳良才。”
謝此亦:“柳良才和柳良德是雙生子,我之前聽了了說過,柳良才偷入門中禁地,和關押的妖魔習了邪術,被柳良德發現舉報,柳良才大鬧一場傷了幾位長老叛出師門。”
“西南城,柳良才。五福城,柳良德。”
周漫想的頭疼。
雙生子到底要做什麼。
謝此亦寬慰她,“别急,我已去信上清門,不日就知道了。”
“嗯嗯。”她從乾坤袋掏出幾根銀針遞給謝此亦,“這個你見過嗎?”
銀針頭尾細長一緻,不似平時所見的行醫用的毫針,這針更似用來做暗器的法器。
謝此亦:“換形術。”
周漫:“你知道?”
謝此亦:“十年前換形術出來的時候就有人到青亭派問過了,這銀針的制法出自我父親之手,煉制方法贈與上清門天權院的長老,青亭派沒再制過。”
東方持:“柳良才和柳良德都會?”
元凡疑惑:“上清門有換形術?”
“沒有。”時也笃定,眼中情緒複雜,“以前見過的易容術要麼靠神器隐藏一二,要麼破綻百出,很是容易辨别真假,這換形術不取針難見端倪,是能開宗立派的新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