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
人偶倒地,周漫與常伶劍對峙,劍氣逼人,不可小觑,她冷冷地瞥白鯉,“你這種人竟也有這種機遇。”
幸好來滄霁的一路都有好好修養,受損的經脈有所修複,隻要不大動幹戈都還撐着住,她冷笑着看對手,對付他還用不上五成力。
白鯉嘲諷:“何姑娘發生了什麼,手中的劍成了死劍?”
周漫冷眼以對,斬星不是她的劍,她使喚不動,但常伶,好好一把靈器落到這種人手裡,着實可惜。
白鯉:“這把劍可是我的寶貝。”
“這把劍太正氣了,不适合你。”
周漫棄了斬星,以氣凝劍,斬斷腳上的沙袋,身子輕便許多,身法敏銳的躲過劍招,泥鳅似的四處閃避,一個轉瞬逼近白鯉,常伶劍慌張襲來,她趁機反手握住劍柄,左手中靈劍指向靠近的白鯉,乜他,“我有個朋友更适合這把劍。”
常伶劍反抗,周漫以靈力壓制,即便手滲血也不松半分,反而逆氣而行,強行剝離劍身上的血氣和戾氣,片刻後,在白鯉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劍氣變得幹淨,她一松手,劍乖巧的立在她身側。
“你!你!怎麼可能……”
白鯉驚恐萬狀。
“修劍必修小術法。”
周漫皮笑肉不笑,學着他的樣子打了個響指,常伶劍便“咻”一下飛去指着白鯉的頸間,不過片刻兩人的身份調轉。
她走到喜鵲身前,手按了按他的心口,果然有銀針在内。
“你想怎麼救他?”
“以命換命?”
“據我所知,這世上沒有什麼真正的起死回生之術。”
白鯉退後重新坐下,神色戒備,“你在花海見過吧,人偶,他們其實有另一個名字。”
聞言,周漫渾身一顫,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啻者。”
周漫蹙眉:“那隻是傳說。”
“那不隻是傳說!”白鯉激動站起身,指着天花闆道,“古籍記載,玄神誤傷一人,将其奉為上尊,聽其令,謂之‘啻’!”
周漫看他笃定的神情,滿是不可置信,看向喜鵲和地上的人偶,“所以,他們都是‘啻’的後代?”
白鯉一揮手将喜鵲的心口的銀針取出,嗤笑出聲,“他們不過是替代品,真正的‘啻者’早已不在,否則怎麼會有人費盡心力拼湊新的身軀?”
“時間太久了,啻者血脈不純,玄神難聽其令。”
一切終于有了眉目,周漫設想過一切,唯獨沒想過是如此荒唐的緣由,震驚的連連退後,心肺都在絞痛。
人之惡,無上限。
造假神,而挾真神。
白鯉忽視常伶劍,步步靠近周漫,眉眼間盡是挑釁,“我突然覺得,何姑娘天賦異禀,不若試試凡人之軀能否承受啻者血脈?”
周漫看着他,隻覺他像個瘋子。
召常伶劍回來,她強迫自己鎮定,提劍朝他攻去,白鯉輕易接住她的劍招,腰間的銀針飛出,随之而動的還有人偶、妖獸,暗室逼仄狹窄,他端坐在椅子上操控着銀針,人偶、妖獸不知疼痛、生死般不斷攻擊,招招緻命。
生死一線,周漫亦不留手,能一擊畢則不躲。
“何姑娘,我還是很喜歡你,我們做的是大義之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不如從了吧。”
周漫一劍斬了龇牙咧嘴的狼妖,血液噴灑,她嫌棄的以人偶遮擋,神情淩然,面對兇惡的攻擊仍舊能輕松應對,還能抽空回他,“可惜了,你的大義和我的大義不太一樣。”
她手起劍落,殺了最後一隻妖,甩了甩手上的血,順便把落地的斬星收回乾坤袋,她長出一口氣,跌坐在椅子裡,嘴角含笑,眼神卻滿是殺意。
“我想知道,你們怎麼确定啻者後代?”
白鯉看地上七零八落的肢體,将銀針在衣服上擦擦幹淨别回袋子裡,“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柳先生,他說他還未想明白,所以我們先試這些替代品。”
這麼說,她這一路遇到的“啻者”不是柳良才的手筆?
她緊皺的眉頭舒展開,緩和了片刻,立刻執劍上前,白鯉手腳不知何時被束縛住,躲閃不及,眼看着劍落,手臂刺痛血液噴灑,緊接着劍尖一刺叼出他的銀針袋往邊上一甩。
頃刻間,血水滿地。
白鯉疼的抽搐,周漫沒有一絲猶豫,一劍貫穿了他的肩胛,将他釘死在椅子裡,這才繼續跌回椅子裡喘息,她傷勢未愈,剛剛用了太多力,再透支一下怕是要加重傷勢。
白鯉一張嘴鮮血流出,看着周漫眼神鬼魅,嘴角上揚,“我還是小瞧了何姑娘,既如此,我們就一起死吧。”
“死不了。”
周漫擺手,喜鵲揭牌的時候她猜到了有詐,去另一間屋子時就同時也商量了,他在外策應,區區一個暗室而已,就算是有千層陣法,時間也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往他面前去拔出劍,擦了擦血迹,看了一眼邊上的落的人頭,喜鵲眼中泣淚,她沒忍住給了他一巴掌,沒解氣反手又扇了一下,罵道,“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老祖宗都沒你這麼理直氣壯的草菅人命。”
白家主死時散去靈力,護住了不少将死之人的心脈,許多人說他是臨死前悔過,不論如何,至少是有一分良善之心。
白鯉以活人做人偶,惡毒之至,令人膽寒。
時也破開暗室,提燈而入,隻見周漫兇狠的扇人。
周漫聽到動靜,擡眼看人,退後。
時也看一地的慘狀,心中寒顫,靠近才見她眼中含着淚,眨眼便落了淚,心猛地一緊,擡手為她拭淚,“我來晚了。”
周漫拍開他手,尴尬的仰頭忍住淚,“來早也是一回事。”
時也:“去找元凡他們吧。”
周漫點頭拎着常伶劍就往外走,時也看了一眼白鯉,走了幾步又退回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十年前,新月山蜘蛛妖絲裡的可是你?”
白鯉聞聲戲谑的神情瞬間變得錯愕,轉而震驚的看着他,眼底含着幾分驚喜,張嘴支吾說不出話來。
十年前妖主死後妖亂漸漸平息,但新月山中新出的妖王想再掀起血雨,集結世間妖獸作亂,圍堵璃月城,危機之時,青崖真人殺入山中救出僅存孩童,一劍斬了新月山,救了璃月城。
白鯉彼時年少,被困新月山中,蜘蛛絲捆綁眼睛看不清,直到被人放到醫館,從旁人談話中知道救自己的人被喚作青崖真人,救治半年後才重見光明。
他遍尋多年無果,如今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震驚不已,他以為會是年長的前輩,沒想到與自己年紀相仿,且就這麼猝不及防的相遇,在如此狼狽的場景下。